了!
等饺子好了以后,苏清风又快手快脚弄了俩个快手菜,这才赶紧收手。
事实上,再不收手的话,邻居家的娃娃只怕又要哭喊起来。
本来小年没饭吃已经够闹心的了,结果还要闻着别人家的香味流口水,这还是人能干的事情吗?
饭桌上,苏清风坐着低矮的凳子,连个靠背也没有,凳子下面的四个腿中,还有一个缺了一角,这让苏清风坐上去的时候,总有一种即将滑倒的感觉。
桌上除了两大碗饺子,还有一盘腊肉窝蛋以及大白菜炖豆腐。
一荤一素,搭配均匀。
因为油水足的原因,就算只是大白菜炖豆腐,一群人也吃的喷香。
苏清风干了两个馒头的时候,却发现两个舅舅已经拿起了第五个馒头,一看就是饿狠了的样子。
首位的老爷子和胡姥姥,看着这一幕,眼眶都有点热热的感觉,明明只是多了苏清风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觉得,这个家里,好像一下子就热乎起来了。
有了人气。
苏清风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盯着屋里头漏水的地方,嘴巴半点都不闲,脑子转开来,立马就盘算起来了,“姥、姥爷,咱们这里,有人来修房顶吗?”
白岳一下子就明白了苏清风的意思,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吞吞吐吐的神色,像是有些为难,“清风,其实这个房顶,不修也没事,家里勉强抗一抗,就过去了,反正下雨的时候,也就那么一两天。”
苏清风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出声,但是心里却持有反对的意见。
下雨的时候抗一抗,那下雪的时候呢?
按照他的计划,这房顶就算不是瓦片顶,也得好好用茅草铺一下,不然等到下大雪了,房顶被压塌了,可就不是漏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他知道,姥爷不是这么短见的人,肯定还有自己的顾虑。
果然,下一刻,姥爷就解释了,“这农场里,什么人都有。你别看我们这些知识分子、资产阶级被下放到这里了。但是同样,还有不少手上沾血的人……在大家都过着穷日子的情况下,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倘若大家都过着穷日子,偏我们富得流油,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最重要的是……不能连累到你啊……”
什么毛病!
苏清风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脑袋,“姥姥,话不能这么说。这屋顶破成了这个样子,大冬天的,还往里漏风,我一路走过来,感觉就算是在农场里,那也是少有的。”
等听到苏清风说这话的时候,胡萍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这外孙啥都好,就是讲话太直了一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清风要不是把他们当一家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一想,胡萍心里反倒更加舒服了。
只听得苏清风继续道,“姥、姥爷,你们都是过来人,恐怕也知道,虽然现在这个年头,穷就代表着光荣。但不单单只是有钱,意味着引人注目。太穷,照样引人注目啊。咱们只是翻新茅草屋,在房顶上,盖上新的茅草,又不是说要弄个青砖大瓦房。”
苏清风说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一路走来,他确实发现,农场里的绝大多数人家,都是茅草屋。
但是房顶能破烂成姥爷家这样的,只怕还是农场里的独一份。
见姥和姥爷都不说话了,苏清风心里一松,知道他们这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他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巴里,然后囫囵咽下,最后又一口气喝了一大口酸汤,那架势,颇有一种云卷残云的感觉,但是和旁边的大舅二舅比起来,苏清风的吃相,都变得斯文了许多。
他擦了擦嘴巴,然后又一幅很自来熟的样子,绕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开始转悠起来。
姥和姥爷家的房子,是土胚房。
土胚房在夏天,还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天然就有阴凉的作用。
但是这个优点,放到胶东的冬天来,那就太熬人了。
土墙窗户小,虽然这样可以灌进来的风就变少了,但是同样,也引起了一个问题——采光不足。
同时,苏清风轻轻跺了一下脚,就看到周围的墙壁上,有土灰扑簌簌地落下,待在这里面,总有一股阴暗潮湿的感觉,苏清风不敢想象,之前他没有寄东西的时候,在没有厚实的被褥和棉袄的情况下,这一大家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默默记下这些药修缮的地方,回过头去,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包的核桃仁炒芝麻,这其中,苏清风还怕生吞咽不下去,他特意往里面加了白糖。
细密的白糖,再加上核桃仁的坚果香,以及芝麻炒制过的香味,当袋子打开的那一刻,本来觉得吃饱的众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再吃一点,就当溜溜缝了。
苏清风瞥见他们的神情变化,心中又好笑,又有些心酸。
他给每个人都盛了三大勺,放在舔得锃亮的碗里。
他居高临下,冷然道,“今天必须把这些芝麻核桃仁吃完,不吃完不能下桌!”
明明是关心姥爷一家,偏偏他怕姥爷他们拒绝,还要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姥爷一家,谁又不知道,苏清风这是故作凶态,实际上,还是为了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