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弃霜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刚刚三十三的敲门声说了。
三十三吓得勺子都掉了,嘴巴慢慢张开形成一个圆:“你别吓我……”
李怀屏眉上隆起两道深深的刻痕:“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我们居然一无所知——你离开医院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三十三啊了一声:“那个‘人’的声音,居然和我一模一样,到底是人是鬼啊。”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鬼。”李怀屏说道:“我宁愿希望是鬼。”
他低头看了下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怀屏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低着头开口:“小霜,你和吴玉荣联系过吗?”
“没有。”祝弃霜说道:“我和他没有联系方式。”
李怀屏说道:“他和我说过,他是你的哥哥。”
祝弃霜平静道:“我没有哥哥,我的哥哥只有祝引川一个。”
黑猫在他肩膀上转个圈,昂着头又跳到了他的头上。
李怀屏瞳孔震了一下,和三十三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说话。
半天过去,李怀屏才迟疑地问道:“祝引川是谁?”
祝弃霜放在桌子上的手怔了一下,望向李怀屏:“我们为什么去临柩山?”
“我……”李怀屏扶了一下额头:“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因为三十三想去?”
三十三说道:“应该是我提议的吧?只不过这段记忆好像时间很久远了,很模糊,想不起来具体的。”
祝弃霜看向李怀屏:“你应该记得溪大大三工程物理学的老师的名字。”
“是。”李怀屏这下似乎记起来了:“是赵民老师。”
祝弃霜不再说话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好像没有人记得祝引川的存在,他的哥哥就这样被抹去了痕迹,可笑的是,祝引川被抹去了,等于他人生的四分之三也都被抹去了。
三十三好像很不适应这个话题似的,突然说道:“我还没问呢,你一进咖啡店我就看到了,你什么时候养的猫啊?”
祝弃霜侧脸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黑猫,小猫蹭了蹭他的脸,跳到了他的手上。
“好乖好乖。”三十三想要摸一下黑猫柔软顺滑的皮毛。
黑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爪子打在面前的咖啡杯上,泼了三十三一手。
三十三:“我觉得这猫讨厌得有点眼熟。”
祝弃霜立刻撇清关系:“这不是我养的。”
黑猫重新跳上他肩膀,嗲嗲地叫了一声,三十三在黑猫背后愤愤不平地瞪它。
李怀屏打圆场道:“小霜,我知道你一个人生活久了,一时可能接受不了自己还有个表哥,但是他也许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祝弃霜没有说话,李怀屏将电话递给他:“吴玉荣说他找不到你,想和你说几句话。”
祝弃霜接过手机,接通了吴玉荣的电话。
那头传来的声音紧绷着。
吴玉荣说道:“你是不是离开医院了?”
祝弃霜嗯了一声。
吴玉荣没有说他什么:“离开的好,你现在跟着李怀屏,千万不要落单,不要回家。”
“为什么?”祝弃霜皱了皱眉,想到了那几下莫名其妙的敲门声。
“你的事好像瞒不住了,他们正在找你。”吴玉荣快速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记住我的话:一、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警察;二、不要让任何人得到你的血。”
“三、离开这里,不要待在长溪市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勒泰疗养院
吴玉荣很快挂掉了电话,让李怀屏把自己微信推给了祝弃霜。
祝弃霜坐在原地,一手拿着手机,垂着眼睛,看不清楚表情。
如果真如吴玉荣所说,他们两个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自己是吴玉荣姑姑的孩子……那么,他才是那个吴家人。
那个用活人祭祀、踩在活人的痛苦之上供奉神明的家族的孩子。
祝引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通过了吴玉荣的好友申请,那边很快发过来几张图片,有医院盖章的dna电子检测结果,和几张模糊的旧照片。
吴玉荣发消息过来:没办法,你和我姑姑长得真的很像,临柩山这件事,他们应该查到你身上了。
祝弃霜想了想,问道:就算知道了,他们想怎么样?
吴玉荣:吴家是个庞大到细枝末节都有无数人的家族,我知道不了多少东西,但如果确定你是我姑姑的孩子,他们肯定会抓你回来,你是姑姑唯一的血脉,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祝弃霜的眼睛停留在那几张老照片上。
照片的中心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黑色的长发挽起,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有一些僵硬。
女人的身上穿着繁复的衣服,一层套着一层,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最外面是一套银饰披肩,有点像闽南那边的穿着,但又不完全相似。
祝弃霜的目光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停留了很久——这个女人,和那本神秘的笔记本里夹着的证件照上的女人,是一个人。
吴玉荣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这个就是我的姑姑,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祝弃霜怎么可能记得,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母亲这个角色。
但他明白了看到女人证件照的那一瞬间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他和这个女人,几乎有四五成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