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夏路言目瞪口呆的眼神,祝弃霜松开手,断开的木头掉进泥土里,祝弃霜从上面踏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后日谈·鹜山庙
“——所以我说,根本就没什么事吧。”
几人在太阳下晒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那辆四面漏风的引渡车,或许是时间将晚,这班车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三十三避开夏路言和琳明尘的视线,坐在祝弃霜旁边小声道:“毕竟现在根本就没有‘神’了。”
“是啊。”祝弃霜看向前方的山路,双手抱在胸前:“就是不知道这座庙是什么情况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夏路言试图和他搭话,问问鹜山庙的情况,但男人一心开车,根本就没有理他。
山上的路修得并不宽敞,到处堆得都是碎石,颠簸中地上的黄土都能激一脸。
三十三和琳明尘吐槽:“你们来一次得捐多少香火钱啊?”
琳明尘吞吞吐吐,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万?”三十三吓了一跳。
琳明尘摇摇头:“加个零。”
“我嘞个去。”三十三几乎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转头看向李怀屏:“你家有庙吗?”
“……”李怀屏无语:“上交国家了。而且这么大金额都可以报警非法集资了。”
“香火钱交税吗?”
“这我不知道。”李怀屏说道:“一般都是用于寺庙建设。”
“等会儿出去我就打电话举报他们!”三十三握拳:“耶稣来了也得交税。”
琳明尘捂脸,三十三看向车轱辘下飞溅的泥土,又指指点点道:“收这么多钱,连条路都不好好修。”
李怀屏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开车的司机,司机对三十三的埋怨没有一丝反应。
司机穿着和保安类似的马甲制服,里倒映的脸上却显得很是惨白疲惫,李怀屏透过车内后视镜,和司机黑洞洞的眼睛对上了眼神。
李怀屏心里一悚,再看,司机却并没有在看他,只是在专心看着前方开车。
他眼神一凝,碰了碰祝弃霜的胳膊,压低声音:“这个司机,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祝弃霜无语地扫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
到底是谁接的活。
李怀屏嘿嘿一笑。
祝弃霜打开手机一看,离他们坐上这辆引渡车,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车速不算慢,鹜山也并不高,窗外的景色还没有一点到达山顶的意思,实在不正常。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从远方的山头飘过来,灰蒙蒙的,连草木也显得极为灰暗,甚至有些看不清了。
祝弃霜给夏路言发了条微信,让他和司机说要下车解手。
夏路言在收到短信后明显愣了一下,但没有问出口。
他听话地照着祝弃霜的吩咐喊了一声司机。
“师傅,能不能停一下,我憋不住了,让我下去上个厕所。”
司机像是没听见夏路言的声音,木讷地往前开着车,没有任何表情,脸色惨白。
夏路言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师傅?师傅!”
外面的光线本来就不好,此时更加昏暗了,冷风飕飕地往车里刮,车轮从地上凹下去的窟窿和凸起的石块上压下去,车身像海浪一样摇晃起伏,颠得夏路言踉跄了几下,胃里翻滚。
祝弃霜给了夏路言一个眼神,让他别说了,三十三这时适时地扯开了嗓子,突然喊了一声。
“小霜,你的猫怎么没了?”
祝弃霜早就发现一只趴在他腿上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迹,但他现在并不担心这个,宿於总不可能把自己弄丢了。
祝弃霜对三十三眨了下眼。
这些日子也不是白经历的,三十三接收到他的意思,大声地开始斥责司机:“你能不能停停啊!都不听人说话的,人家要上厕所你都不停,等会儿拉车上了你乐意我还不乐意的呢。”
夏路言脸涨得通红,三十三顿了几秒,话锋一转:“我朋友猫不见了,肯定是你开得太快把猫甩出去了,你停下来让我们找一下,这猫大几千块钱……”
三十三扯开了嗓子喊,声音都能覆盖车窗外呼啸的风声,司机虽然没说话,但是大幅度地扭动着方向盘,随着底盘的颠簸,车身摇晃着甩来甩去,发出嘈杂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下一秒就会散架。
祝弃霜看准时机,拍了一下李怀屏的背,轻声说道:“去。”
他放低身子,弓身冲上去,刹那间已经从摆渡车的最后一个座位掠到了车前,将司机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
李怀屏跟着他几步冲向前,直接从驾驶座椅背上翻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座上,拉停了刹车。
祝弃霜手指一紧,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对,这重量……根本不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轻得还不如一件衣服。
被他扯出来的中年司机软趴趴地倒在车上,脖子破开,像是撑开的白纸被戳了个洞。
李怀屏站起来,罕见地骂了句粗口:“妈的,是纸扎人。”
祝弃霜把这具司机纸扎人提起来,刚刚那张惨白的中年人的脸上五官慢慢消失,花白的脸上浓墨重彩地画着五官,涂着两抹大腮红,眼眶里涂着黑漆漆的两个眼珠子,看上去十分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