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会信我么?”明怜问。
她没等公子回答,就拿出一张皱巴巴,覆盖时间痕迹的黄纸,递到公子面前。
这是她被明家旁系逼着写下的“忏悔书”。
明家旁系都知道这件事,就算她直接毁掉忏悔书,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与其在未来忐忐忑忑地唯恐暴露,不如在选择跟着公子的时候,让公子知晓。
她对公子坦诚,借着这份坦诚,她迈出接近公子姒昭的第一步。
“……”
泛黄纸张上的字迹稚嫩但带着风骨,少女一笔一画写下这份忏悔书时,她被押着跪下,脸蛋苍白,哆嗦着指尖,眼底满是不甘的红意。
身子差点被觊觎之人占有,她摆脱出来,却得不到公平对待,被逼着写下作为罪臣之女不知感恩,行事浪荡,勾引男子惹是生非的忏悔书。
回忆带来无助的颤抖感,明怜指尖攥紧,手指无意识掐出血肉红痕。
她低睫,眼中泪花遮掩,声音放的柔和,“明怜不能否认忏悔书的存在,但忏悔书上的内容并非真实,公子,明怜不想为您添麻烦,所以明怜提前把这忏悔书呈给公子。”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公子觉得明怜性情不佳,那可以趁早打发明怜离开公子府邸……”
她写过这样一份忏悔书,她不知道公子姒昭这样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好害怕。
但她不想逃避,不想欺骗。
姒昭手指捏紧忏悔书,手背青筋狠狠泛起。
他阴沉眸子看明怜,女子身形纤细薄弱,就像透明的蝴蝶羽翼,脆弱。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可她偏偏把忏悔书给了他。
明怜感觉到公子姒昭的视线有些阴沉,刺在她的脊背上。
她胸腔泛起酸涩,她想,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这忏悔书是假的,但公子又不是不分是非的老好人,他做事讲究证据,这忏悔书确实是她亲笔所写,过去之事证据难辨,公子又怎会无条件袒护、相信她呢,她又不特殊。
就在明怜紧张甚至感到害怕孤独的时候,公子姒昭幽幽问她,“明怜姑娘为何不毁掉这忏悔书?”
明怜一怔,她不可置信抬头。
她本想问,公子这是相信她么?
但她不敢做太多的奢望。
她这样的人,总是不配奢望太多。
然而,姒昭却瞧着她,继续说:“明怜姑娘提前毁掉这忏悔书,我是不会知道的。”
男人神情阴沉,嗓音却放的温和,带着诡异的割裂感,他皮囊下的暗意有点无法抑制。
姒昭眼底神情冰冷。
他不相信这种东西。
但他透过这恶心的纸张看到了十几岁的小娘子孤立无援的样子。
明怜怔怔看公子姒昭,看了忏悔书后,他没有露出对她的厌恶。
反而,听公子话语,他像在教她一样,让她可以坏一点。
明怜心想,公子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对她的温柔。
她忐忑害怕的心反而在这个时候定住了。
明怜的心思明明白白地破壳而出,她要留下,要跟着公子,每一天都要越来越接近公子。
“我不想欺骗公子,所以我没有瞒着公子直接毁掉它。”明怜缓缓说,发红的眼睛清澈。
她话音刚落下,纸张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我替你毁掉。”姒昭温温润润说。
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清雅矜贵,此时勾起的笑容却带着毁灭的危险。
明怜看到,一点疯像错觉一样在他眸中掠过。
接近皎月
◎幽暗藏在腐烂的内里◎
忏悔书的碎片落在地面,明怜眨了眨眼,看到公子姒昭撕掉忏悔书后对她露出温和的笑,他清冽的嗓音慢条斯理,距离适当,“明怜姑娘,如此一来你的忏悔书就被毁掉了。”
明怜愣愣地看了眼公子姒昭的温润面容。
方才……是她的错觉?
明怜很快想,也许不是她的错觉,但只是她理解错了。
公子作为在身份上拥有她的人,看到她那样的忏悔书,他心情肯定不会是愉悦的,会有些冷淡的情绪,很正常。
至于疯狂……这肯定是她理解错了。
温润尊贵的公子姒昭如美玉般无暇,怎会与疯狂有关系。
“明怜谢谢公子。”明怜的视线落在地面上的忏悔书碎片,她的心尖颤动,柔软的情绪像浪潮浮动,不管是卖身契还是忏悔书,公子姒昭都帮她“毁灭”了,他对她如此良善。
明怜心中对皎月的向往更是强烈。
她脸色虽然因为忏悔书的事情而苍白脆弱,但眼睛却像获得生命的花朵一样,柔软春风拂来,被凛冽寒风吹散花瓣的枝头重新绽放明媚的花,她认真地说,“公子,我一定会好好地留在您身边,好好地服侍您。”
公子姒昭的视线落在明怜身上,幽幽的,他温和的声音不经意染上些许喑哑的混浊,像是在提醒什么,“你不必勉强自己。”
明怜生怕公子姒昭不需要她留下成为他的侍从,她赶紧道,“我不是勉强,我是真心的。”
她抿了抿唇,忽然试探地伸出胳膊,环住公子姒昭的腰,“公子看了忏悔书后也不赶走我,我很开心。”
明怜声音轻轻的,肩膀在提起忏悔书时浮现不由自主的恐慌颤栗。
明怜一点一点,加大抱住他的力道。
她因为忏悔书的事情不安,所以想要获得一些温暖,这样……公子应该不会觉得她太过唐突,太过逾越吧?
明怜心中不确定地想,她向来清冷美丽的脸庞带着些不自在的绯色,身体颤抖,却坚持着,抱住他。
她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姒昭的身上,呼吸轻轻颤颤,脖颈肌肤细腻怜人,绯色红成一片,天生秾丽娇媚的脸蛋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带着诱惑勾人。
姒昭开始没有动,明怜与他的距离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状态。
他的衣衫像冰凉的玉,不带波澜,他的体温变得灼热。
明怜睫毛颤动,咬了咬唇瓣。
“公子……”她低声。
“明怜姑娘,你想做什么?”姒昭温和地说。
太温柔,语调没有涟漪。
明怜低眼,睫羽颤抖的幅度变大,但是没有因此觉得气馁。
尊贵的公子姒昭怎会轻飘飘地因为她的拙劣怀抱而对她产生什么心思。
明怜用力抱了一下公子姒昭,然后松开手。
“谢谢公子纵容我。”她柔声,尾音有点颤抖,竭力压制。
就在明怜的指尖垂落回到身侧时,公子姒昭却突然伸手,他慢条斯理的,大手攥住她的手腕。
接着,他俯身,气息逼近。
明怜一怔,男人身上典雅的熏香像是变成了能够蛊惑人的馥郁香气,明怜身体僵硬,她下意识看他的神情。
姒昭垂眼,眸色遮掩。
他瘦削骨感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松松就能折断她纤细腕骨。
姒昭嗓音低哑,温和提醒,“明怜姑娘,你的耳坠歪了。”
明怜感觉心脏不断浮动晃动颤栗,她慢慢地摸了下耳边的冰凉耳坠,指尖被耳坠的边缘触碰,凉凉的,像是浇灭了点她的慌乱,不过也浇灭了点她的不切实际期待,耳坠确实歪斜了。
当她调整好耳坠,姒昭已经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