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明怜醒来的瞬间,心中有点懊恼。
她晚间竟然真的彻底睡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若是公子在夜间需要她的帮忙,她却没动静……明怜抿了抿唇,她轻手轻脚爬起来,本来想收拾好床被,不过发现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很整齐,竟然没有褶皱,像是被抚平了。
明怜微顿,下意识喊,“公子?”
没回应。
明怜赶紧绕到屏风后,见屏风后无人。
明怜咬紧唇瓣。
她没做好。
公子都起了,她却还在睡觉。
明怜呼了几口气,披上外衣走向门扉,正要出去,门从外面推开。
“明怜姑娘,醒了?”姒昭穿着深色的衣衫,容颜华贵,瞥过来的时候带着深邃的幽暗。
明怜要落在门扉上的手松开,垂下,她规矩地站在旁边。
“公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她低声。
“有。”姒昭勾起温润的笑,像能够融化冰雪的柔柔春日光辉。
明怜低着眼睫,等待命令。
“明怜姑娘,洗漱一番,换上新衣裙。”姒昭温和,漫不经心地说。
公子行为举止悠闲。
过了一段时间后,明怜按照姒昭的吩咐换了深色的衣裙。
明怜看到镜中的自己,衣裙像深色的夜空,幽邃深远,暗色腰带缠绕她的腰肢。
这布料……有些熟悉。
明怜摩挲了下衣裙上的暗色绣纹,她瞥向身后的男人。
“明怜姑娘,今日无事,陪我出去走走。”姒昭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响起,男人俯身,看着镜子中明怜的眼睛。
听到他轻松的语气,明怜微愣。
陪公子……出门么?
可是,没什么理由。
明怜醒来后,总觉得梦中有什么东西折磨着她,身体中残留着卑微的感觉。
“公子,我身份卑微,可能无法陪公子尽兴。”
姒昭拿起一个发簪,戴到明怜的发上,动作平缓,温柔。
姒昭挑眉,“出去走走罢了,孤又没什么要求。”
明怜摸了下发簪,眼睛瞥向姒昭的脸庞。
姒昭对明怜笑了一下。
他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脸上,挡住她的视线。
“公子?”明怜的嗓音很轻,带着诧异。
男人低头,他另一只手从明怜背后抱住她的腰,牢牢的。
他的唇离她的耳朵很近,声音透出低哑,幽幽的,好像有暗意流淌,情绪悄然露出,“湖面上有一场宴会,孤身边需要一个人陪着。”
明怜的手中无物,颤了颤。
他松开手指。
光亮落在明怜的眼中。
她转头,没看镜子,直接看公子姒昭。
姒昭温润低眸,“明怜姑娘,可以陪我走走了么?”
枕席
◎明怜倾身,凑近◎
东宫。
带着天子御旨的内宦将太子解除禁闭的消息传给东宫。
包围东宫的禁军卫士有条不紊退下, 精兵盔甲的声音摩挲,淡下,围绕着东宫的铁桶封禁消失。
太子身边信任的门客匆匆跑到太子面前, 神情惊喜,“恭喜太子, 原定的禁闭日还未到, 天子就解除了禁闭,太子, 在天子心中您依然是天子信任的储君。”
太子姒庄正在剃须更衣,心情阴郁, 说:“这老头子竟然顺了该死的姒昭, 把本王关了这么久,信任?本王可没见到。”
“哎哟, 太子, 那不是事出紧急吗, 唯有这样天子才能保下您啊。”门客跪在太子面前, 安抚说。
姒庄眼神变化, 满肚子怨气, “保我?本王是太子,这大潇未来就是本王的, 本王做什么需要旁人管吗?竟然还治本王的罪, 简直是岂有此理!”
姒庄说到激动处,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正在为他刮下胡须的侍从吓了一跳, 手不小心哆嗦, 刀片在姒庄下巴上划出血痕。
“嘶。”姒庄皱眉, 愤怒涌上, 他狠狠推开侍从,“滚开!”
侍从的身体撞到旁边的架子上,赶紧磕了几下头,慌张退下。
门客咽了咽,谄媚凑近太子,劝说,“太子,您底下的那些人自您被关了禁闭后就散去了不少,现在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
“闭嘴!本王刚解除禁闭,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来处理就好。”姒庄拿起帕子,胡乱地擦了擦脸,披上外衣,大步走出去。
门客赶紧追上姒庄,“太子,您要去哪里?如果是要去见天子,那还要商谈一下话术啊太子。”
“见个屁的天子。”姒庄推了一把门客,嫌弃说,“啰里八嗦。”
“那太子,您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酒肆,本王被关在东宫,快要憋死了。”姒庄整理了下衣衫,想念美人软香。
门客愣了下,慌张说,“等等,太子,您现在不宜去熟悉的酒肆。”
姒庄烦躁到极点,“凭什么?本王想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太子,您之前常去的酒肆有百姓认识您。”
“所以?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姒庄不明所以。
“太子,那些百姓觉得您抢了他们的东西,现在对您充满怨恨,如果见到您,恐怕……”
太子一顿,半晌后,表情扭曲,“一群贱民。”
明怜跟着姒昭离开府邸。
马车到喧闹的集市停下,姒昭下了马车并示意明怜与她一起,明怜站在姒昭身后,看着周围集市,有些疑惑,“公子,不是要去湖上参加宴会么?”
姒昭漫不经心的,“时辰尚早,先陪我随意走走。”
他白玉的肌肤不被集市的烟火气息干扰,侧颜带着淡漠矜贵。
明怜看了眼他的神情,垂眼,温婉说,“好。”
姒昭与明怜穿过集市。
集市人群流动,烟火气暖。
明怜本以为公子是要在集市上做什么,或者是买什么。
但是公子只是不紧不慢地走。
姒昭没那种兴趣,只是带着明怜走。
明怜看着姒昭的背影,在人群中靠近他,悄悄抓住他的衣摆。
她又下意识去揣度公子的心思了。
明怜握紧他的衣摆,跟着他的步伐。
但她已经比之前接近公子了。
照理说,能待在公子身边就知足。
但奢念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明怜没看集市的情况,眼睛盯着姒昭后背上的绣纹,余光瞥到他腰间质地精贵的玉佩。
公子姒昭的玉佩无暇,他这玉佩是跟着他的衣物换的。
他身份高贵,身上的配饰对他不重要,短短几天,明怜就发现姒昭身上的玉佩换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崭新的。
他不会把一个玉佩留太久。
明怜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下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
这玉佩冰凉,但在她柔软指尖的摩挲中变得温暖。
明怜不敢,也不想丢下这从公子姒昭身上拽下的玉佩。
明怜暗中忐忑。
她低着头,没注意姒昭看她几眼。
男人眸光向来淡漠,没什么感情,就像无法照进光亮的黑耀石,温润在表皮,无法牵动骨头。
但他落在明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