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姒庄脸上冷汗,在姒昭冰冷如看死物的视线中冷汗越多,染湿后背,最后,他扛不住心理压力,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与最初说这句话时的嘲讽意不同,声音很低,结结巴巴,“不、不愧是宫女的孩子,找、找的女子也是那么卑微。”
姒昭冰冷地看着太子。
“皇弟,本王鬼迷心窍,方才一时糊涂。”太子爬上马车,姒昭的剑突然刺过来,在太子的脸上划出血色口子。
“哎哟。”太子惨叫,“你这个疯子。”
姒昭收了剑,满是风光霁月,“皇兄路上小心。”
姒庄脸色扭曲,捂着脸赶紧离开。
不多时,一位穿着低调的探子出现,与姒昭小声汇报,“公子,这几日太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中,只有一位门客在与他议事,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直奔王宫去见皇后,行迹古怪,可能有什么大事。”
姒昭若有所思,“他把自己关起来之前,见了何人。”
探子一愣,想了想,谨慎说,“是从宫宴回来后关起来的,安排在宫内的人说贵妃兰氏与他说过话。”
姒昭眸光幽凉,温温地露出笑容,“这不就巧了,孤正要去拜见母妃呢。”
“”
姒昭屏退了车马,他一步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这次他进宫拜见兰氏,不过是催一催兰家的兵权。
当然,即便是不拜见兰氏,兰家的兵权他也在收。
如今兰家的意愿只是他们维持的体面。
姒昭要夺,肯定能夺到手中。
不过他喜欢看着目标心甘情愿地投降,无论是咒骂他还是憎恨他或是厌恶他,最后都会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姒昭抬眼,微微一顿。
只见宫道上有幼小的稚童嬉笑着跑过来,稚童身后的宫人们焦急地追赶,“慢点慢点,小心小心。”
稚童身上带着张扬的活力,姒昭冰凉看了一眼,接着,漠然走过。然而稚童跌跌撞撞,不小心跌倒在姒昭面前,手中蹴鞠球滚动,碰到姒昭的衣角。
稚童一无所知,抬着手就要把姒昭脚边的蹴鞠球抱回来。
宫人们急匆匆跑过来,惶恐地抱起稚童,跪下惊慌行礼,“公子。”
公子姒昭的模样,宫中的人还是知道的。
姒昭眼眸漆黑,他俯身,微笑着拿起蹴鞠球递过去。
稚童一下子开开心心地接住蹴鞠球。
姒昭打量了一下稚童们的面容,平和询问宫人,“这几位公子、公主的面貌,孤平日怎么未见过?”
宫女有些慌张,神色躲闪后低头回答,“回公子,这几个孩子并非公子公主,而是皇后请进宫中的外家孩子,皇后一人孤独,身边总是会喊几个孩子,热闹热闹。”
“皇后仁心。”姒昭抬手,摸了摸稚童的脑袋。
稚童一愣,抱着蹴鞠,忽然哭了起来。
宫人立刻露出惶恐神情,害怕得罪了公子姒昭。
姒昭平静地看哭泣的稚童,温润一笑,“宫道人来人往,孩子小不懂事容易冲撞到人,下次还是莫要在这样的地方带他们玩乐为好。”
宫人见公子姒昭态度温和,感激地对公子姒昭行礼,然后匆匆抱着、拽着稚童们离开。
宫人和稚童们离开,姒昭眯了眯眼,他抬手,有心腹卫士过来。
“继续查一查,最近皇后与什么男子有关系。”姒昭若有所思道。
卫士瞪大眼睛,赶紧低头应是。
没过多久,姒昭到贵妃兰氏的宫殿。
熟悉的宫殿建筑映入姒昭眼中,他面容覆盖冰凉,淡漠走入宫殿。
还记得贵妃兰氏放弃公子姒昭时的情景。
天下暴雨,听从贵妃兰氏命令的宦官们拽着公子姒昭,把他从台阶上往地面上摔。
贵妃兰氏在宫中承受着家族的压力,当时她见公子姒昭与她期望的不同,喝醉后恼怒极了,当即就要把公子姒昭赶出去,公子姒昭下意识向这位养母道歉,但是贵妃兰氏更加厌烦他,醉意之下竟然命令内宦处理掉公子姒昭。
内宦把公子姒昭摔下去。
他浑身疼痛,然而命硬无法死透,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跪在宫殿前,表示听话。
“”
“娘娘,有人来了。”白面内宦向贵妃兰氏汇报,“是公子姒昭!”
贵妃兰氏腾地站起来,“这天杀的公子姒昭怎么又过来了!”
姒昭矜贵温润的声音响起,“孤来拜见母妃,母妃怎么不高兴?”
贵妃兰氏带着敌意看过来的姒昭,装都懒得装了,“你不过是一个白眼狼,本宫当初瞎了眼才收养你。”
“可不管如何,孤还是念着母妃的,如果没有母妃,孤就死在这宫中了。”
贵妃兰氏后退一步,冷冰冰看姒昭,“莫要假惺惺了。”
“本宫又不傻,本宫险些害死你那么多次,你已经恨透本宫了。”
“本宫和兰家早已放弃你,你与兰家无任何干系,你也休想来找本宫求情,兰家的兵权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杀不了公子姒昭,贵妃兰氏就喊人过来杀他了,可惜。
姒昭无所谓,他瘦削的手扯住殿宇内的一把檀木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贵妃兰氏继续后退,狼狈地靠在殿宇的墙上,内宦挡在贵妃兰氏面前,怕公子姒昭伤害到贵妃兰氏。
姒昭在檀木椅子上坐下,动作优雅地抚了抚袖角。
“孤只是过来提醒一下兵权的事情。”
“呸!痴心妄想。”贵妃兰氏咒骂。
姒昭眸光温润,看着他名义上的母妃。
生母要他死,生父天子忌惮他,“兄长”太子与他为敌,养母恨他。
“母妃与孤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最后也许无法见面,所以孤要抓紧时间见一见母妃。”姒昭平静说。
贵妃兰氏却无法忍受姒昭的每一句话,“滚!离开这里!”
姒昭眼睫动了动,他俊美的脸庞冰凉,语气温温的,“孤还有许多人生大事,需要母妃的主意。”
“你这个疯子,与本宫说这些做什么,本宫跟你没有干系。”贵妃兰氏怨气十足。
姒昭神情平稳,眸色没有太大波澜,温润如玉,善解人意,“母妃上次已经看过孤的女人了,待孤娶她的时候,浩大的婚典上总要有母妃出场,不是么。”
贵妃兰氏皱眉,想起公子姒昭上次带来的那个美丽女人。
“你这种疯子,那女子最后不会嫁给你,别做梦了。”贵妃兰氏尖利讽刺道,“她不过是因为惧怕你才留在你身边。”
公子姒昭波澜不惊,没有因为贵妃兰氏的话产生什么激动的情绪。
“母妃错了,她一定会留在孤身边的。”他淡淡道。
惧怕么。
姒昭想起明怜的样子,她清冷的眸子中不带怕,一点点靠近他。
若她选择离开,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但他性子病态,怎么会容许她的离开呢。
收拢罗网的是他而不是她。
所以,她一定会留在他身边。
姒昭撩起眼皮,看到兰氏戒备的神情,他起身,不急不慢说,“孤的话,母妃三思。”
在离开的时候,姒昭忽然提起,“母妃知晓了皇后的事情,但这不足以作为把柄,希望母妃知道兰家应该站在何方。”
他淡漠扫贵妃兰氏一眼,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