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后的这一天,邵禹终于等来了佘曼的消息,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落差幸福感。他连忙把此事禀告给了父上,还说佘曼要过府拜访,为了确认世子的身份。但她又说,她和俞晗芝不对付,所以要想个法子把她支开。邵禹当然同意,只不过心里嘲讽她:这个傻子,被人骗了还不知道,真是可怜!约的是=============“你这办的是个什么事!”坤王瞪着邵禹,肝气郁结。邵禹心里委屈,面上还得认错告罪:“是儿子糊涂了,万万没想到那佘曼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她竟然……”“废话,你要是能想到,还能被她算计吗?”坤王又不解气地瞪了儿子一眼,眸光瞥见了俞晗芝,神色变软道:“好歹我们给出的染布技术是假的,否则,你叫我死了以后,如何去底下见我的老友!”堂上坐着王府一干人等,都是得了佘曼开口提的要求,聚在了前堂。王爷已经骂了世子足足半个时辰了,谁都不敢插嘴。“父上,我同那佘曼有过接触,一早便得知她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俞晗芝说话,坤王倒是愿意听的,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想平白无故占便宜,我们万不能如她的意。”俞晗芝又道:“可若真的动她,又无济于事。杀了她?绫雾号照常运转,说来这也是我爹当初的安排,绫雾号不会因为一个人,一个东家而断了前路。”“再说绑了她,威胁她呢?这不失一个办法,可代价太大,且不说绫雾号能在江南做这么大,有没有官府的靠山,关南王为了什么照应?到时候动了别人的饼,但凡有一点流言传出去,都是给王府脸上抹黑,那日后……王府在百姓心里,就没有信誉了。”王妃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二儿媳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别多嘴。”坤王呵斥了王妃一声,善目看向俞晗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俞晗芝便道:“其实佘曼的诉求简单,就是希望能在关东有个依傍。她要在关东发展产业,也怕我们过河拆桥。”“地契可以给她,她照样拨军饷给我们,但我们要约定,她在关东发展的产业,我们占三成,每年偿还军饷。等军饷的钱都还完了,那地契就要交还给我们。”“就相当于民间放印子钱的,很好理解。”邵禹觉得这个办法好,问道:“她若是不同意我们在她产业里分三成呢?”“那此事便作罢。”俞晗芝却又道:“但她是个商人,有她自己的打量,若是她和我们撕破脸皮,那她在关东的产业会很难发展起来。”“可你不是说,她随意找个人出面,都能把事情办成?我们如何钳制她。”戴茵茵又问道。俞晗芝轻轻一笑:“她可以随意找个人出面,我们就可以严查。只要身份不明的人,一律不同意经营产业,王爷的面子官府还是会给的。”一席话说完,堂上安静了片刻。诚然,俞晗芝适才的办法,是可解燃眉之急的,但毕竟事关王府宅邸,王爷还是要再三考量。晚膳之后,坤王和坤王妃两人在屋中商量此事,始终拿不定主意。没一会儿,邵禹来见父上,他是被戴茵茵一句话提点的,迎着王爷不喜的目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父上,二弟妹的话是可行的,先答应佘曼,解了燃眉之急再说。”没等王爷骂出口前,邵禹连忙又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说……”坤王妃灵光一动,听懂了,忙和王爷对视,两人都点了点头。坤王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到底是个有主意的,就把此事全权交他处理。翌日,邵禹约了佘曼交谈,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也提出自己的条件。佘曼当下思量了片刻,爽快地同意了。两人完成产押的契约,到了官府用红印,此事便成了。当天下午,一笔巨款送到了坤王府。佘曼高高兴兴地揣着盖了红印的地契在外面招摇,她在天香楼用了晚膳,回客栈的路上,遭遇了一帮劫匪,身上所有的钱财都被劫掠了,包括那两张地契。隐藏的暗卫微动,低声问道:“要追吗?”
佘曼嗤了一声:“追什么?你还信不过自己的主子啊?”这帮暗卫就是俞晗芝派来保护她的。她仰头看了看月色:大概再也没机会欣赏关东的月色了,不过嘛,她一点也不稀罕。或许唯一让她稀罕的就是俞晗芝了。佘曼曾经问她:“你不怕我跟王府告发你的身份?”俞晗芝说:“我相信你。”对于俞晗芝而言,这也是一场豪赌,但凡佘曼出卖了她,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此刻,就在邵禹安排的手下抢走了地契,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跟踪之际,刚要回王府,就遭遇了另一帮暗匪。来人为三,武功极高,对付他们五个人,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地契。一刻钟后,在南院欣赏地契的俞晗芝笑了好一会儿,平息神色后,淡淡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唔,谁才是那只黄雀呢?”“你呀,”邵舒笑着看来向她:“调皮得很。”“你才调皮呢。”俞晗芝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伸手在邵舒的身上挥了几下。邵舒立时握住一端,轻轻用力,将就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到底谁调皮?”邵舒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俞晗芝咯咯笑了起来,如今胆子也是越发大了,在他怀里都没有以往那么害羞,反而还会捏他的下巴了。“夫人,我们再努力点,争取早日抱上小娃娃。”“你……”俞晗芝蹙眉瞪着他,下一瞬就被他打横抱起,惊呼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左右是抵不过他的力气,又没他和么厚脸皮,她哼哼几声,恶趣味地朝他耳尖吹了几口气。邵舒的身体立时起了反应,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加快脚步进了房中。蝉鸣声声,流响出疏桐;情语绵绵,朝暮露爱意。南院这厢情意绵绵,东路清晖院的邵禹和戴茵茵便是愁容满面。两人刚从坤王妃那里回来。戴茵茵愁绪烦恼,动了胎气,正躺在美人榻上,而邵禹扶着脑袋坐在一旁,半晌都没话说。“世子,这事既然我们已经瞒着王爷,就要瞒到底。”戴茵茵宽慰着。邵禹不耐烦道:“如今不这么,还能如何?若是被父上知道地契被人抢走了,我恐怕十条命都不够他打!”“你先别急。”戴茵茵扶着肚子,坐了起来,想了想才道:“王妃那里有她帮我们想办法,你别自乱阵脚,让王爷看出个好歹来。”“再说了,这件事情很奇怪。”戴茵茵分析道:“我们前脚刚派人拿了,后脚又被人抢走,这说明什么?说明暗中早有人埋伏上了。”“可这件事情有几个人知道呢?就算知道了,谁有这个胆子抢王府的东西。”邵禹猛然惊醒:“你说得对!”他想了想又不太确定,“是佘曼?可她为什么假装被我们抢走,又再抢回去呢?”“或许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戴茵茵想不出当中关键,“所以务必要抓住佘曼。”只要抓到了佘曼,一切都会有办法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坤王府的安宁仅在片刻。翌日清晨,老太妃吐血昏倒了,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赶去老太妃的院子里。大夫来看了诊,说是急血攻心,要好好休息,开了药,白瑶儿正伺候在床边。“我去送送大夫。”俞晗芝连忙跟着大夫出去,没注意到身后白瑶儿的目光。她问了大夫一些话,但大夫说老太妃并非中毒。可尽管如此,俞晗芝心里依旧疑惑,老太妃的身子不差,怎么会忽然吐血昏倒?灵光一闪,俞晗芝想到了前世,糟了……是白瑶儿提前下手了!她猛然从院内往屋中看,一帮人围着老太妃,白瑶儿贴心在旁伺候。此情此景,可不正是前世,白瑶儿给老太妃下毒之后的模样吗!可这一世为何早了这么久?按照前世的轨迹,那得到明年了。难道是因为蒋府三公子的事情一直没暴露,白瑶儿眼看着婚事将近,只好选择了牺牲老太妃?老太妃病重,她是个孝顺的人,要伺候在侧,王妃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要她完婚。屋中的白瑶儿也轻轻地抬眸,在众人的关切问话中,朝院外的俞晗芝看去。若非这一世发生了诸多变化,和天书里记载的内容不尽相同,而所有的不同都出自俞晗芝身上,白瑶儿也不会有所察觉。她原先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俞晗芝,所以有些膨胀,可现下她明白,眼前的俞晗芝并非前世那个能任由她利用、被爱蒙蔽了双眼的蠢蛋!白瑶儿正是察觉了这一点,天书里记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