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瞄准的,是另一只不知si活的羔羊。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巫家小儿子!
这对延易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方才,他一发现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在门边徘徊,就故意提起延江倾,以分散延江宇的注意力,制造可趁之机。
「真有趣,你跟江倾刚好互补,他只敢拿枪对别人,你只敢拿枪对我!」延易咧开嘴,血里的残暴与疯狂表露无遗,「父亲这几年来,一直在期待你这不肖子回来啊!」
延江宇「啧」了声,他刚刚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这垃圾身上打出几个洞再来谈。
「都不要动。」延易警告想偷挪脚步的巫有津,「叔叔现在是在跟你们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动了,谁当鬼。」
延江宇明明事先有说,除了他自己,谁都别进这栋别墅。
事到如今,纠结巫有津为什麽不听劝已没有意义,他努力稳住枪,定定看向延易,「你想怎样?」
「现在不是我怎样,是你们忽然冲进来,强闯民宅啊!各位小朋友。」延易换了张温柔的表情,放松语气,装模作样地回:「既然来了,又怎麽能让你们轻易离开?」
「江宇,还记得我的提议吗?」
「忘了。」
「嗯……记x这麽差?不过多了几个礼拜没寄信给你。」延易也不想管延江宇是真忘还假忘,他够有耐心,能再次提醒对方,「杀掉巫家小儿子,我就把东西给你。」
延易虽然衰老,一双鹰眼却仍旧锐利。他将手指搭上扳机,瞬间就能击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江宇,你离开这麽久,也不会回来看看我。」
他接着说:「高中毕业的成年礼,父亲一直没机会送你。你大概很久没拿枪了吧?以前练的,都白费了啊??如果现在实际来一场,你的手感还剩多少?」
延易一生经历大风大浪,每天刀口t1an血,杀人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我们各开一枪,你有把握在我打中他之前,先打中我吗?」他说得轻松,像是在问孩子明天考试有没有自信。
延江宇没有应声,却下意识将枪握得更紧。
他的枪法都是和面前这人学的,对靶满分,对人一团糟,除非延易蒙着眼s击,不然他的胜算趋近於零。
「父亲最後帮你一把。你舍不得杀他,就由我替你动手。」
他毫无波澜地开口:「我倒数三秒。」
延易不是虚张声势的人,他说会开枪,今日就是溅血才得罢休。延江宇若要阻止,只能b他更早动作。
延江宇自知没什麽失手机会,在偏僻的海边被子弹打穿,等救护车飙来,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而他一失手,就会换延易补枪。
延易没有漏掉延江宇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享受对方这份挣扎,以上位者的姿态给予教诲,「江宇,你心太软。这个世界,你不杀掉敌人,就只能被人不断掠夺!」
语毕,延易开始倒数。
他乾扁的声音在延江宇耳里听来,震耳如沉钟。
「三!」
但延江宇真的很不想杀人。重伤害是一回事,有些线,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二!」
难道他真如梦里的指控一般,注定只能当个杀人犯?
「一!」
好吧。
「江宇,你真让我失望。」延易缓缓g起嘴角。
枪声响起,砰!
子弹急速s出,巫有津浑身僵y,陡然闭眼。他怕得要si,但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也没有催促延江宇开枪。
他以为,延易s出的子弹会贯穿自己x口,但方才那一枪,其实是延江宇出的手——在延易b迫下,延江宇终究还是打破了不杀人的原则。
然而,那颗子弹却落空了。
延江宇再久没碰枪,也不至於在这麽近的距离下,连个站定的人都s不到。是延易在最後一刻被外力拉离,他才会失手。
延易倒在地上挣扎,双眼上翻,猛拍自己脖子。
「来帮我!快点!」
林欣肾上腺素激增,心脏都快跳出x口。
她手中缠着一条麻绳,使出吃n的力气在勒。虽然这是林欣第一次勒人,但她以前会帮林春水「套鬼」,套个人头还是很上手的。
延易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延江宇和巫有津身上,完全没意识到有个小孩偷偷00地移到他身後。等瞥到一条绳索掠过眼前,他再回神,就已经无法呼x1。
林欣流畅的动作让巫有津完全看傻眼。他练习多久才能好好套到延江宇,这样看来,林欣其实很有在马戏团表演的天分吧?
混乱中,延江宇冲去踢掉延易手中的枪,让林欣松手,再往延易肝脏的位置扎扎实实揍了一拳。
脏器不堪重击,延易当场痛晕。
延易一昏厥,延江宇马上拿来绳子,将他双手反绑。
一连串动作做完,延江宇的呼x1还是很急促。双手止不住颤,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为什麽要因为差点杀掉一个恨之入骨的人而害怕?
看到延江宇如此狼狈,林欣忽然笑了出来,「总笑我怕鬼,原来你也有会怕的事!哈哈,以後再笑我啊!」
她笑一笑,声音越来越虚,後怕的感觉慢一拍才涌上。笑声渐歇,她在不知不觉中哽咽,「但其实,我??我刚刚也、也是很怕失手??」
延江宇以为林欣是害怕延易会转而攻击她,下秒却听见她说:「如果我刚刚没动作,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人?」
延江宇看着她的眼睛,原想如实回答,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林欣眉眼低垂,语气失落,话中还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明明说过,不杀人是你的底线。为什麽这麽容易妥协?」
质问传入耳里,延江宇无话可回。
为什麽?他其实有答案,答案也出乎预料地简单——他没有选择。
从小到大,无力改变的宿命感像一张蛛网,将他沾黏其中。他逃脱不了,越挣扎就越深陷,久而久之,便学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