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园内部。”
是这样啊。
伊莲娜跪坐在墓碑之前,目光落在那行名字上。
“卡尔兰特·d·萨诺斯”
d。
纽盖特对拉夫德鲁的财宝不感兴趣,却为了蒂奇和她名字里的d专门询问了罗杰。
她对d所谓的使命并不感兴趣,这一刻却生了疑惑。
爸爸是不是……也是因为所谓d的使命而生死不顾的呢?
还是说,他有比d更重要的梦想?
是身为眷族的责任?
还是……那不知名的怜悯?
泽法和卡普退开一些,格洛比他们站的近些,正默然地看着白袍的伊莲娜跪坐在碑前,与往昔的记忆重合。
“爸爸。”虽然艰难,但终于,时隔二十年,她还是唤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我也不知道,生而知之是不是件好事。”
因为生而知之,所以她哪怕年幼也不曾遗忘过三岁前对她百依百顺千娇百宠的亲生父亲,所以她一直记着吉娅奶奶的教诲,海军是正义的,拯救民众的,要离凶恶的海贼远远的……还要体谅父亲,做一个乖孩子。
如果她不曾生而知之,就不必将身世一直藏在心底。
如果她不曾生而知之,就可以坦然地把叔叔当做真正的爸爸,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如果不曾顾虑爸爸死去的真相,即便是洛克斯的女儿,有纽盖特在,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而非像今日一般,心事重重。
二十年自苦,大半因身世而起。
伊莲娜疲惫地闭目,任由海风抚过发梢。
她每每想起这些事,总是感觉很疲惫,偶尔也会什么也不想管,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
从叔叔和佐伊走后,她离曾经的肆意也就渐行渐远。
“叔叔对我很好,只是我还是会很想你。”
在洛克斯海贼团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有一船之长的洛克斯和手握实权的佐伊做她的依靠,就算体弱多病,能有什么不顺心如意的呢?
这些话讲多了,连她自己都快深信不疑。
“我去看过妈妈和吉娅奶奶了,她们的坟墓有人打理,想来,阿吉奶奶收养的其他叔伯们虽然不比您伟大,但对奶奶的心意是无暇的。”
叔叔也好,爸爸也好,纵然在大海上扬名立万,却都亏欠了奶奶一份养育之恩。
妈妈……奶奶常说,您去了大海之灵大人的身边继续当祭司,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佑我和爸爸;可为什么,我曾经向大海之灵大人许愿了那么多次,却从来没能在午夜梦回时见你一面?
“我结婚了,在五年前,您应该认识他,或许还交过手;爱德华·纽盖特。”
听到这里的卡普的眼神一暗,捏紧了拳头。
终于还是谈起了这件事。
白胡子,伊莲娜如今的……爱人。
中将,我们终于还是没能保护好她,伊芙如今不得不托庇于海贼。
泽法神色复杂,有哀恸,有愧疚,也有微弱的恨意。
恨策划中将死亡的幕后黑手,恨世界政府的不作为,恨危害世界的海贼流毒,更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与话语权,护不住挚爱,更护不住伊芙的安宁。
不管在场的三人作何感想,伊莲娜还在低低地同萨诺斯的墓碑说话。
“他对我很好,十岁的时候,叔叔也离开了我,从那以后,我就跟在纽盖特身边;我们已经执手相携十三年,他很爱我,您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对不起,爸爸,但既然您会把我交给叔叔,是不是说明您对我的爱越过了海军海贼之别?
树之眷族的使命她不会忘,真到要取舍之时自然也不会逃避责任,但只有纽盖特,她绝不可能割舍。
自己的私心或利益抉择都无关紧要,她只知道白胡子夫妻已然共许白头,此生不悔。
她答应了纽盖特的。
伊莲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所有对于父亲失约的怨和那么多年分离两地的隔阂就这样轻易地烟消云散。
或许她从未怨恨过父亲,只是因为握不住萨诺斯的手,才会觉得心慌意乱。
午夜,是祭奠礼真正的开始。
空和战国率先到场,伊莲娜安静地站在格洛的身后一步,对他们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伊莲娜以“青隼”之名到马林梵多的消息是由格洛亲手递到空的面前的,他和战国欲言又止,但终于没有上前和伊莲娜搭话。
这个关键的节骨眼,这么敏感的场合,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还是离那个孩子远一些的好。
卡琳到的也很早,她带了两束白百合,一束是她的,一束是伊莲娜托她带来的。
两束百合一起放在碑前最中心的位置,对逝者寄以哀思。
战国和泽法主持秩序,一位又一位将领在碑前放下不同的花朵,在萨诺斯的坟前和他或长或短说些话,然后把位置让给下一位来者。
他们彼此之前或许熟识,或许只有几面之缘,却都默契地将目光落在那座坟碑上。
或有人至中年的将领忍不住泪洒当场,嚎啕出声。
或有副官打扮的人带着两束鲜花,带着悲伤将谁的讣告烧在碑前。
或有将领带着微笑,絮絮叨叨,眼角眉梢却尽是自己未曾发现的哀恸。
“中将,很多年没见了……”
“……我现在在北海过的挺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小子嚷嚷着将来一定要做和您一样伟大的海军,就是可惜没能带他来……”
“你是不知道,欧泊那小子下手越来越黑了,文斯莫克家族这回可有的挨。”
“南海一切都好,您放心好了。”
“您知道的,西海富庶,经费足的很,就是酒实在没什么滋味。”
“虽然卡普是个混不吝的,但东海的和平象征也多亏了他,我在东海支部居然反而成了清闲的那个。”
“马林梵多这二十年变了许多,我在后勤部过的还行,不像卡琳,她操心卡特商社,头发都白了不少,您回头可得在梦里好好说她。”
“世界政府……真是老样子,您要是还在,也不至于有王下七武海。”
“驻守四海的将领们本来是不能离开岗位来参加祭奠的,多亏了这次的政治安抚,我才能回来见您一面;也是我不争气,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知道何时,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伊莲娜的领域已经告诉了她来者是谁。
娃娃脸的男人一头铂金短发,眉间是多年严肃和皱眉留下的纹路;他走的步伐不急不缓,却坚定地向墓碑处。
克劳文斯·欧泊,海军鹰派主心骨。
泽法还在与南海支部的一位故友交谈,战国就迎向了他。
两人都不是温和的性格,私交也一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北海的情况怎么样?”
“文斯莫克这些年的胆子被养肥了,鹤替我守在那边,这次祭奠就不回来了。”就算身在北海,海军本部的动静他也有听闻,欧泊知道,鹤心里不好受。
卡琳性倔,明明只要她退一步,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她偏偏不愿意哪怕退一步;不过欧泊也不是不能理解,同僚那些年,卡琳的性子再显然不过了。
“有些事情注意分寸,过了度,卡琳之后真出了事,迁怒你的不会少。”欧泊的资历比战国老一些,又是鹰派的带头人,所以有资格这样和战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