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迹走后,棠高阳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梦了。
眼前视线昏昏沉沉的,好像是在一个校园,一群人围着什么。棠高阳在梦里是抽离的漂浮状态,是旁观者。
她晃晃悠悠过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颓然的跪坐着弓着身体,没多久,又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搂着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两人都背对着她,又来更多的人围住那一男一女,她在人群后面被挡住完全看不到了。
明明好多人在说话,但她在梦里失聪,什么也听不到。
她想凑近点看清楚,但是眼前事物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她往前走,人群也跟着往前走,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近前。
忽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她茫然四顾,眼前渐渐亮起来。
天亮了,昨晚睡觉没拉窗帘,阳光直透进来,打断了没头没脑的梦。
手机设置的工作日闹铃响起来,棠高阳被惊醒,睁眼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浑身酸胀,去浴室洗了个澡后才通体舒畅。
棠高阳做了个早餐,打算晚点去公司。
端着早餐坐到电脑前开始办公,助理苏雅会跟她视频汇报上一周各项目的动向。
棠高阳粗略听了下,没什么问题,让苏雅会继续跟进。
关了视频会议,棠高阳打开邮箱查看未读邮件审批。
时针走到十一点零八分,手机铃声响起,手机来电显示“庞逸”。
棠高阳眉头一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她接起。
那头响起声音,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到了。”
……到什么。
棠高阳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那头加一句,“我回国了。”
“行。”
庞逸有点尴尬,他老实听她妈的话,一下飞机就和未婚妻汇报了行程。
他和他这个未婚妻见面次数不多,也知道他的未婚妻脾气性格冷冷淡淡的,两人好久不见了,这次回国算是他以未婚夫的身份正式见面,但她这样生疏的回话像是在听下属汇报。
庞逸深吸一口气,不负母亲的重托,鼓起勇气开口,“嗯……你下午有空吗,下午一起吃个饭。”
“庞逸,”棠高阳叫他的名字,手指动着,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招标幻灯片。“我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不是公事的话请不要给我打电话。你如果想要和我吃饭,最好提前一天和我约,或者和苏雅会约,她会协调我的行程安排。”
庞逸一噎。
被她这么一教训,庞逸在电话那头涨红了脸。
好歹两人将来是夫妻,就算她家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她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在外人看来他是入赘到棠家,但这个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他就算做赘婿也决不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婚前更要拿捏住尊严。
“哎,你……”庞逸想和她理论一番,讨回些颜面。
棠高阳不等他说完,又道:“下午几点。”
“三点。”他下意识迅速回答,免得她又教训他耽误时间。刚想说的话在嘴边又憋了回去,她这是答应他的约会了?
她又不说话了,庞逸心领神会,“四海酒店餐厅四楼。”
棠高阳适当鼓励,“嗯,下回一口气说完。”
挂了电话,庞逸有点点欣喜,脚步轻松的出了机场。本来以为棠高阳肯定不会答应他。现在看来他这个未婚夫在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
又回过神来。
她刚刚是不是又教训他了?
棠高阳挂了电话就和苏雅会说了下,下午三点常规汇报的会议她会缺席,让苏雅会主持进行。苏雅会跟了棠高阳有些年头了,做事干脆利落,很得棠高阳赏识,棠高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说起来,庞家其实算不得入赘。棠家产业比庞家大得多,但庞家家族世袭制,任人唯亲不够变通,内部结构僵化,也不做升级,所以一直没做大,在国内知名度不高,但始终掌握核心技术。
荣容当初就是看中这点。
庞家和棠家结亲,对棠氏来说是锦上添花,棠氏不缺钱,缺技术。庞逸和棠高阳结婚后,公司间免不了人员技术的流动。
而且庞家业界地位低于棠家。
庞家小公子年纪小,远不足以撑起庞氏。而且庞氏也需要有大公司庇佑不被吞并,荣容和庞家的交易正在此。
这保证了棠高阳结婚后在公司的股份地位不变甚至更多的侵吞棠氏。
荣容当时是征求了棠高阳的意见,棠高阳和荣容想的差不多,就这么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庞逸一回家就开始叫人去酒店准备,自己脱了衣服洗了个澡就匆匆赶往酒店。
准备完还有点时间,开了个房睡了一小会,醒来后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洗了把脸找人给他弄了弄头发。
输人不输阵。
头回正式见面不能让她把他看扁了。
下楼看了下场地,坐在位置上感受了下,庞逸莫名的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该怎么形容,像是下属等领导视察,老师抽查作业。
庞逸拍拍胸口,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怕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他吃了?
棠高阳在家里化了妆,挑了件黑色丝绒连衣裙。说起来她和这个未婚夫很久没见了,这两年他在国外上学,回国时间不多,两人虽有未婚夫妻关系但几乎没什么交集。而且她比他大八岁,两人几乎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不烦她,别惹事就行。
棠高阳准时赴约,进了餐厅,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看来庞逸把这里包场了。
她透过玻璃门就看到庞逸怪异的举动----抽自己嘴巴子。
棠高阳脚步顿了下,心中疑惑,庞家会不会隐瞒了庞逸的精神病史。如果这样的话那婚前体检需要加上一项心理精神健康,婚后两人还是减少见面的好,以免发病伤到自己,得不偿失。
高跟鞋敲击在瓷砖上清脆,棠高阳身影娉娉袅袅,庞逸看到棠高阳呆了下,很快回神,拿起椅子上的玫瑰花朝棠高阳走几步,手都在抖,“送你的。”
棠高阳垂眸接过,淡淡微笑,“很漂亮,谢谢。”
手揽了下裙摆坐下,把花放到一边。
时间真快,她第一次见他时他才只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