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天心姐姐,我就是看初贺哥的早餐凉了,想热一下。”
李天心头也不抬,“初贺少爷好像早就走了吧,你费这功夫干什么。”
白皎愣住了,凉水从指头汩汩而下,“初贺哥早就走了?”
“不知道,反正没在家里。”
手旁他热好的早餐还冒着热气,白皎“啊”了一声,“你不是说他没下来嘛?”
“是吗?我这么说的吗?”李天心正好站起来,“可能我记错了吧。”
李天心提着装垃圾袋走远了。
白皎在原地站了好半天,直到听见宋姨的声音,“小宝,今天怎么了,你怎么还没走,要迟到了。”
白皎小声道:“宋姨,有没有那种凝胶的创可贴啊?”
“家里没准备那种。”宋姨紧张白皎,赶紧找了药膏给白皎涂了层,“快去吃饭,吃完了去上学。”
白皎回到餐厅时发现自己的那一份早就凉了。
他光记得白初贺的,忘了给自己也一起热一热。
指针已经快指向七,已经超过他上学日出门时间将近二十分钟。
坐在车里,白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药膏没有软凝胶方便,已经七七八八不剩什么东西了。
岭北到海珠有一段距离,他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刚好看到远处铁道上一截火车鸣笛而过。
白皎对火车有种特殊的感情,据宋琉说,他小时候被宋琉和白远带出去玩,问他想去哪儿,别的小孩都会说想去游乐园去商场,但白皎每次都认真地想很久,然后说想去看火车。
每次宋琉提到这事,白远就会在旁边笑,说小皎特别好养活。
宋姨也提过好几次,说白皎小时候很内向,不爱说话,远远没有长大后这么开朗,每次出门也是紧紧跟着宋琉和白远。
但只有看火车的时候,小白皎会显得特别高兴,甚至会伸手和车窗里一闪而过的旅客们挥手。
宋姨说,小白皎还会主动和巡守的线路工搭话,问那些火车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白皎陷入回忆很久,直到看不见火车的烟囱了,才回过神来。
四平八稳地到了海珠,白皎能从静悄悄的环境中悟到自己早就已经迟到的这个事实。
走廊里隻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他还是第一次迟到,握着书包肩带的手都紧张地紧了紧。
a2班的固定教室前,白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一脸视死如归地准备推门。
门自己开了,许安然的脸露出来,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快点进来,正好刘老师不在。”
教室里虽然安静,但其他学生状态明显很散漫,光白皎看到的就有好几个在玩手机和在抄作业的人。
其中就有个宋一青。
“白大人,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晚。”宋一青做出痛心疾首状,“我低声下气才求到别人把作业借给我抄。”
白皎坐在自己座位上,松了口气,“还好刘老师不在。”
宋一青忙着抄作业,闻言猛点头,“那可不,不然这作业量我哪儿抄得完。”
白皎看了眼课表,习惯性把今天用的书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
旁边宋一青手嘴并用,声音就没停过。
“你知道不,班上都在传你的事来着。”
白皎茫然地眨眨眼,“什么事啊?”
宋一青翻了个白眼,“说你昨天和你初贺哥结下梁子了,隔壁班在赌你什么时候被打。”
提到白初贺,白皎本来恢復好的心情又有点蔫,“嗯,好像是结下梁子了。”
白初贺恐怕今天又没来学校吧。
那刘协为什么不在班上也可以理解了,多半又在办公室生大气,或者和教务解释为什么转校生迟迟不来报到。
其他同学闲聊的声音传来。
“不是说有新同学吗,怎么到现在都没露过脸?”
“那天实践课不是在车上吗。”
“我擦,我那节是化学课,没去,新同学长啥样啊?”
“没看到,带了帽子,看不清楚。”
“听说有纹身,而且抽烟喝酒样样都来,天天打架。”
“我隔壁班的朋友说长相挺恶的,反正一看就不是好学生那种。”
白皎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听这种话,白初贺虽然性格很冷淡,但是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恶劣,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很想反驳那些人,可是无凭无据,别人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嘲笑他。
要是初贺哥来了就好了。
白皎趴在桌子上,脸贴着桌板,视线里的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光怪陆离。
他的视野里恰好是斜对面坐一排的同学的下半身,翘着二郎腿,还在聊刚才的话题,聊到激动处还会抖抖脚。
再往前一点是教室的前门,推拉式的,老刘每次生气时都会撞得咣咣直响。
白皎看着,双眼有些发怔,思绪漂浮起来,眼前的场景仿佛是一幕幕电影,镜头变得越来越慢。
他像隻小动物,趴着,望着对面,发着呆。
慢镜头下的推拉门慢慢开了个缝,缝变大了,一丁点光顺着斜映进来,投下长影。
一隻脚踏入教室,然后是两条长腿,穿着海珠规定的製服,脚步不急不缓。
不知道是谁,反正也和他一样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