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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春节(2 / 8)

己肚子,他有些羞愧,将手里剩下的果子塞进爷爷嘴里,“爷爷,可香了。”

“香,香,我乖孙儿孝顺。”老杨头乐呵呵的,缺了牙齿只能慢慢磨着嘴里的硬豆儿。

“你别给你爷爷吃那么硬的,别给他牙齿崩坏。”杨至纶点上火星子站到儿子跟前。

烟花不愧是最大的,威力不小,升上去五彩颜色亮红半边天,绽如画,似流星,映月色,如流萤。

杨辰言偷偷捏他爸衣服,“老杨同志,新年快乐,还有,谢谢你!”

说完他脸红了,难得的,他也能这么矫情,杨至纶抱起他在他脑门儿亲了一口,“新年快乐,儿子,想要大红包?”

“……”

“乖孙儿,过来,爷爷给你压岁钱。”老杨头从兜里掏了个布袋子,从里头一卷的票子里抽了两张蓝黑色的,面值一百元。

老杨头平日里没啥花销,老人家节俭一生的,存了些积蓄就想着留给孙子。

院子外头热闹,出来看烟花的人不少,有拿老杨头打趣儿的,“老杨,一年到头舍不得吃穿,积攒俩儿只等着给孙子包红包哩!”

老杨头衔着烟嘴子瞪他,“我乖孙儿能不可劲儿疼么?”

杨辰言拈个小呲花,村里小孩儿纷纷上前围着他转,他一时成了孩子王,给每个小孩儿发一个,十二三岁的年纪,无忧无虑,有得玩儿有得吃,比什么都开心。

杨至纶点完烟花就着火头抽根烟,看他儿子被一群小屁孩儿围着不得抽身,眼底笑意温柔分明。

“言言还是在农村开心。”司机老陈也站在一旁抽着烟,笑看一群孩子耍闹。他年轻时曾当过两年义务兵,出来后没啥好去处,正好杨至纶的超市招保安,他便去了,没过两年给杨家做起了司机。

他是个孤儿,没结婚无儿无女的,见到杨辰言打心眼里欢喜,把他当半个儿子看。

“老陈,既然那么喜欢小孩儿,你也别单着了,三十多岁的人,不能一直一个人过吧!”

“再说吧!”陈泉眼神落寞地注视着远处的烟火,悠悠道。

“老爸,你没看见,那群萝卜头真能闹腾,我半箱子的呲花不够分啊!”

杨辰言累得一头汗,大冬天的他拉开羽绒服拉链,跑得脸红气喘,后面还有几个娃儿跟着他跑。

嘴里念叨着,“言言哥哥,放花…”

杨辰言将手里剩下的全分了出去,拍拍手,耸耸肩,“没了,再别跟着我了,哈!”

他跑向抽烟的高大男人,扑个满怀,杨至纶给他拉好衣服拉链,擦去他额头的汗珠子,烟头咬进嘴里去捏他鼻头。

“自己还是小萝卜头,叫别人萝卜头,臊不臊?”

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吸入鼻间,他爸手劲儿真大,那么轻轻一揪,鼻子立马红了。

“言言,新年快乐!”陈泉从口袋里掏了个红包递过去。

“谢谢,新年快乐,陈叔!”少年笑眯眯的,眼睛会发光。

“老爸,别顾着笑,我的压岁钱,我的红包呢?”杨辰言扑进他爸怀里耍赖,杨至纶从后面变出一个纸袋子,杨辰言打开一看,空空如也,疑惑不已,他把袋子翻来翻去也没见到钱。

“老杨同志,你是不是逗我呢?这哪儿有红包?”只有一张破卡片,他作势要丢了那袋子。

“唉,别扔,那里面可是宝呢!”

一个破袋子也能当宝?杨辰言狐疑,杨至纶从袋子里掏出那张卡片,上头中国农业银行几个烫金大字端端正正。

这是?银行卡,他爸给他卡干什么?

“这里面的钱随便花,密码是你生日。”他爸豪气的挥手,杨辰言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头闪动着星辰光泽。

“真的随便花?”别是忽悠他的吧?

说是随便花,可他一个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这张副卡里杨至纶定期会存些进去,已经有七位数了,给儿子当做零花钱的,绑的自己的主卡。

儿子渐渐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杨至纶算是比较前卫开明的家长了。

搁那个年代,有几个家长能给十来岁的娃银行卡,还说出随便花这样的豪气话来。

今晚收获很大啊,杨辰言睡觉都特别香,外头一整夜的炮竹声没能吵醒他。第二天大年初一,放炮开大门,老杨头一早起来准备饺子豆包儿。

杨辰言最爱他爷爷做的豆包儿,香甜不腻,一口咬下去豆馅儿满满。今天他穿着蓝色短身羽绒服,头上戴了顶兔毛毛线帽,羽绒服后头坠了只短尾巴图案的恐龙怪兽,尾巴垂下来,拖到腰后面,造型别致。

那时候流行奥特曼打怪兽,别人喜欢奥特曼,杨辰言偏偏喜欢小怪兽。家里橱窗摆了许多各样的怪兽模型,其中最大的那只哥斯拉,和他爸差不多高,是杨至纶在他十岁生日时特定的,杨辰言很喜欢。

从初二开始陆续拜年,老杨头兄弟姊妹好几个,平日里住得远,过年过节才有机会聚一聚走动走动。

老杨头生儿子晚,杨至纶生孩子早,和杨辰言差不多大的堂兄弟姐妹有一堆,杨辰言也不无聊,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玩到一起去。

大人在屋里忙着饭,小孩儿跑到村口村尾放炮玩泥巴,炸炮儿,将擦炮儿点燃塞进烂泥里,大家再一哄而散,一炸窜天高,烂泥巴崩的到处都是。

有些跑不及弄得一头一脸的泥巴星子,大过年的家长们不好打孩子,只得劝着。

老杨头家地方大房间多,想留宿的能去收拾好几间房出来,杨辰言又搬了他的烟花,这回是一人一根长的,几十个小孩儿热闹着哩!

热闹不过初五,打算初七再回去的,结果初五晚上杨至纶接到从宁城打过来的电话。

家里保姆在那头着急的哭,杨至纶心顿时沉入湖底,一阵寒意从脚底心冒出,一瞬间后背冰凉。

他面无表情的通完电话,东西也不收拾了,直接开车准备离开,陈泉跟着他一起,杨辰言在睡梦里,被他爸一阵响声儿闹醒。

不明所以看着他爸下楼去院子里开车,他急忙连衣服也顾不得穿,跟着后头挤进车里。

“你怎么跟来了?牛崽乖,爸爸回去有事,你在爷爷这儿待几天,过几天爸爸再来接你,好吗?”

杨辰言拒绝,他直觉有事情发生,扁着嘴不乐意,“我不要。”

杨至纶无奈,“好吧,我去跟你爷爷说一声,不待明个他找不到咱们要担心。”

老杨头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早早便睡下了,这头门被敲响了,儿子要带孙子回去,只说宁城有点急事儿,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另一个孙子可能保不住了。

他爸说他妈晚上摔了一跤,现在正在医院里,杨辰言在车里哭得伤心,一双眼睛肿成核桃,最后哭累了抱着他爸睡过去,身体一抽一抽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可怜兮兮。

“杨总,您别太担心了,夫人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术这么发达…”

杨至纶一声不发,只是搂着儿子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外头寒风冷冽,如他此刻的心情,这十多个小时简直是磨人心要人命。

杨辰言睡醒了又开始哭,“老爸,妹妹是不是没事的…呜……”

不是妹妹,是个弟弟,杨至纶在医院拿到那张手术单子时心里一阵难受,孩子五个多月大,在肚子里便不行了,保不住只能引产。

江雪妹遭了罪,摔得那一下血流不止,一场手术下来几乎去掉半条命,后来得知肚子里的儿子没了时,躺在病床上撕心裂肺。

杨至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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