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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 9)

海港的夜晚来临了。

靠近码头的位置停着几艘船,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游轮,零零散散在水面上漂浮着。

更远的海岸上零星有着渔船,中等规模。

码头的灯亮着,普通的昏黄色路灯。

这是一个理论上风平浪静的夜晚。

然而脚步声很快打破了平静。

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匆匆从附近赶来,神色有些堂皇和微妙。他们似乎是临时被叫到这个地方,有的急促步行时还整理着身上的衣装。

他们在码头两个路灯的正中间遇上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一辆并不低调的黑色林肯就沿着海岸线的公路停在了港口。

“幸村先生。”

从车上下来的青年优雅得像个贵族子弟,还是在艺术上有不小造诣,看上去风流倜傥的那种。然而面对青年温柔的笑意,在码头等候的中年人们反而露出忌惮的神色。他们对着青年躬身行礼,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弱了三分——大概是手下听到会吓到的程度。

“诸位不用这么紧张。”青年笑着道。

他手里只拿了一根纯木的手杖,深灰色的西装勾勒出纤长,甚至可以说是柔弱的身段。

但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小瞧他。

幸村精市。

五年前还只是控制着神奈川一半港口的幸村组的继承人。

五年后的今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神奈川整个地下世界的控制者。

急速的扩张和压制带来了一定的弊端,因此近些日子,幸村都在一边巡视自己的产业,一边进行产业化改革——通俗一点说,就是一个势力一个势力地亲自慰问,并且敲打。

今日行程,轮到了神奈川法的追逐。

“里人!”跟着幸村身后的中年人对着追逐战中跑在后面的那个人大喊。

已经快追到人的男人面色大变,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叔父?”

而跑在前面的人,已经渐渐靠近了幸村。

似乎是没想到突然有那么多人到来,还堵住了巷子口,奔跑的青年面色微变,脚步也顿了顿,最终却还是继续往前跑。

幸村计算着距离。

他往侧边垮了一步,看似让开了位置,而跟在他身后的人便也条件反射让开了位置。

然而等青年即将与他擦身而过时,他举起了手里的手杖。

啪!

木仓被打落在地,手杖压在被绊倒在地的人的颈侧。

躺倒在地的人捂着肋下,似乎是没想到一身西装又看上去文弱的幸村一脚有这样大的力气。

他猛地跃起,却眼前一花,又一次被狠狠打倒在地。

一只皮鞋连带着将他的手,和手里的匕首一起踩在地上。

“叔父!”

“里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森川里人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上前两步,看了一眼幸村,眼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惊艳与痴迷。

“里人!”正对着他而看清了神色的中年人警告地低喝,“这是幸村先生,还不快打招呼!”

于是森川里人喘了口气,浆糊般的脑子终于想起来兄长对他的警告。

……幸村会长,是这么年轻的人吗?让兄长如此畏惧的……

他心跳突然加速。

仅剩的那么一点理智唤醒了他,让他重新回过神。

“幸村先生。”他躬身行礼。

“无妨。”幸村脚下用力,手杖顶在颈骨的位置,让人无法从地下起身。他看了一眼巷子的青石板路,“我记得渔帮的规矩,械斗禁止动木仓。”

“这……”森川里人犹豫了半晌,原本打算推诿些什么,却在幸村温柔的目光下不由自主说了真话,“这家伙不是渔帮的人。”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赌注。”森川里人的语气变得低沉,“这家伙的父母欠了帮里一大笔钱,所以签了死契!”

“所以,是想跑吗?”幸村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他这句问话似乎并不是对着森川里人问的,而是对着平静趴在地上的人问的。

但森川里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已经激动起来了:“兄长看得上他是他的荣幸!那一大笔钱,没让他直接上手术台已经够厚道的了!”

“幸村先生,不小心因为这种小事惊扰了您。”中年人狠狠瞪了一眼森川里人,赶快往回找补,“我们马上将他带走。”

“不。”幸村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

他躬下身,移开了手杖,却一手抓住了青年的银色短发。

被迫后仰的人微微皱起眉,却没有更多的表情。

幸村打量了一下青年的脸,从略微上挑的眼尾和俊美的五官轮廓中读出不驯与桀骜。

是个足够好看的人。

也有着放在渔帮里足够显眼的气质。

幸村又想起方才短时间交锋下这人的身手。

“他叫什么?”幸村问。

“仁王,仁王雅治。”森川里人咬着牙说。

“我会把他带走的。”幸村说。

森川里人睁大了眼睛。

而幸村身后,森川组的叔父显然比年轻的森川里人要反应快得多。

中年人马上从幸村的话语里得到了某个结论。

他对着森川里人使了眼色,一边语气恭敬道:“好的。他的契约也一并给您。里人?”

“……啊。”森川里人这才明白幸村的意思。

他有些不虞,却还是明白“幸村”的分量。

他伸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摸了摸,递了一张纸给幸村。

而幸村握着青年头发的手这才松了力。

他弯起眉眼:“以后就跟着我吧。”

趴在地上的仁王:“……”

跑是跑不了了。

不过……

这两年让局里警惕又忌惮的“黑暗帝王”,原来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人吗?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签了死契,自然有死契的规矩。”幸村语气愈发轻柔,“这不是你该问的。”

“……puri”

幸村的私人座驾停在城西的独栋别墅门口。

低调的黑色suv熄火有一会儿了,车上却还没有动静。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幸村的吩咐出声提醒:“仁王先生,幸村先生在等您。”

“……我知道了。”

低着头坐在后座上的人应了一声,又过了几分钟才抬手打开车门。

仁王不想来这里。

或者换个说法,他对这栋别墅有一点心理阴影。

……也许不止一点。

两年前他倒在幸村面前时自认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毕竟他倒霉,倒霉到了极点,倒霉到分明才刚开始卧底生涯,就直接被卷进史无前例的大规模黑警浪潮,假身份一点儿没生效不说,还被签下了写着真名的“卖身契”。

被渔帮的人捉住时他鱼死破网的心都有了,但那对赌桌上下都毫无理智可言的夫妇似乎真把他当做可以换钱的筹码,口口声声说他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被按住剁手也不改口。

呸。

他们的亲生儿子早就因为火并被丢下了海湾。是他直系前辈亲自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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