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弟有什么问题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郁柏道,“我今天才发现,他长得和你有点像。”
茶梨说:“那我也不是我搭档的私生子。”
郁柏笑了笑,笑得很勉强,说:“我没有这么想,他也没说这话。”
茶梨的感觉一向比较敏锐,被郁柏爱着的时候,他确信郁柏的热烈心意都是真的,现在他有强烈的直觉,郁柏待他的热情忽然间就退却了。
这就是男人吗?茶梨不太懂,是昨天的体验感不够好?他觉得还可以啊……是和botto的要求不同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茶梨决定再给郁柏一个机会。
两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不要拖泥带水,假如郁柏真的忽然间没有那么喜欢他了,那就……这样吧。
郁柏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有点东西忘拿了,想回一趟家。”
茶梨道:“好啊。”
他把郁柏送回了家,郁柏一下车,他没有半分停留,踩下油门便开走了。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郁柏站在门口,好像在发呆。
茶梨有点悲伤,不是悲伤于郁柏有所隐瞒,而是他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连去翻看郁柏信息面板,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心意有了变化的勇气都没有。
郁柏推门进到家里,郁松竟然回来了,刚陪父母吃过午饭,说下午要休息半日。
“你不是和警官同居了吗?”郁松奇怪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郁柏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好像,找错了人。”
郁松问:“这是什么意思?”
郁柏走到兄长旁的空位坐下, 内心的迷茫竟找不到可以表达的恰当方式。
但是这位纸片人哥哥,在他的认知里,接近于一个年长版的自己。
他相信自己把心事告诉他, 就像告诉十几年后、更富有生活经验、拥有更多人生智慧的自己。
“你知道,”郁柏说, “我不是我,我又是我。你知道的,对吧?”
“……”郁松没想到他会主动揭开这件事, 顿了一秒即答道,“是的, 我知道。”
兄弟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表情中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郁松直奔重点地问道:“所以是什么情况?你要找的人, 不是警官吗?”
郁柏说:“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是他,但今天有一个很恐怖的发现,有可能我要找的并不是他。”
郁松并没有追问细节,而是问:“那你要怎么办?”
郁柏陷入了沉默。
郁松犀利地问道:“你准备换个爱人吗?”
“!”郁柏吓了一跳, 脱口道, “当然不!”
他只是乍然间被某个发现惊到了, 需要找个地方独自躲起来安静一下。
发现自己有可能找错人的那短短一个多钟头里, 他在一种自责、惶恐、怀疑的复杂情绪里, 他认为自己背叛了谁,但又不知道自己背叛的究竟算是谁,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茶梨驱车离开郁柏家后, 非常失望且生气, 但本着追求真相的专业精神, 他又把车开回来署长家。
小院开着门,署长躺在正冲着门的摇椅上, 在凉爽的穿堂风里睡午觉。
四周蝉鸣不止,院子一角种着的瓜果垂下。
茶梨也没惊动他,绕过他身边,直接到高中生房间去,高中生果不其然又躺在床上打游戏,被闯进来的茶梨吓得手机猛然掉下,砸到了脸,痛得呲牙咧嘴。
茶梨先是走到近前,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郁柏说他俩长得像,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高中生摸着被砸疼的鼻子,习惯性毒舌说风凉话:“哟,是吵架了还是分手了?这么快就被我说中,是不是来找我哭的啊?”
茶梨拖了椅子坐在床边,一只脚踩在床沿上,威慑十足地说道:“现在,你把郁柏在你房里做过的事,说过的事,统统跟我交代一遍。”
高中生:“……”
茶梨说:“给你买汉堡。”
于是高中生开始回忆,过于简略的版本还不能让茶梨警官满意,警官需要的是所有蛛丝马迹,精确到了郁柏是哪只脚先迈进门来,都要高中生想起来。
高中生快崩溃了,差点要当场戒断汉堡。
好在茶梨得到了有效信息,放过了他——郁柏看了他的作业册封面。这个细节很突兀。
茶梨把作业册拿过来,上面只写了高中生的名字,没有别的东西。
茶梨自言自语道:“什么意思?”
高中生也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夸大地说道:“他看到了我的姓名,一下子就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不喜欢我的名字吗?你帮我带话给他,他要是给我买一辆新的变速自行车,我可以改个名。”
“不要再玩游戏了,把作业好好写完。”茶梨心里有事,不再理他,丢下册子,转身走了。
高中生听声音判断他不会回来,又躺下继续玩手机。
离开时,茶梨路过署长身边,老头还在呼呼大睡,汗衫被穿堂风吹起来,显得很宽大,空空荡荡。
戚风路888号。
郁松说:“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心意,那这也没什么值得烦恼。”
郁柏道:“有些事,我还要再想一想。”
“有的事需要想。”郁松道,“关于你喜欢警官这件事,应该不需要想。那晚回来后,你告诉我们说你对一位警官一见钟情,当时你的态度,我就知道你不是在闹着玩。车祸后就更不用说了,你像个绕着他转的陀螺,还装了永动机。”
郁柏道:“一见钟情那件事,是这里的我所独有的记忆,我其实没有那一段感受。”
兄弟俩安静了片刻。
“你那里,”郁松忽然问,“也有一个我吗?”
“没有,那里的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郁柏直接回答了他,但又说道,“我从小就很想有个哥哥,我想象中的哥哥,就是你这样的。”
“原来如此。”郁松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我想象中你长到二十五岁上下,也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拍了拍郁柏的肩。
郁松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郁柏做了决定,说:“跟随我自己的心意,我需要做一个更坚定的自己。”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郁松笑着点点头,又问,“你们最近又在查什么案子吗好像又很忙。”
郁柏简单跟哥哥说了下,茶梨发现精神疾病在诺亚城里像病毒一样四处蔓延,他们想查找到造成这种情况的源头。
郁松脸色一时又凝重起来,说:“那你们要加油,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茶梨家露台上,回到家的茶梨警官,坐在太阳伞底下吹风,金渐层跳到他旁边的矮几上趴着,他伸出一只手随意地撸猫,另一只手端着回来路上买的一杯奶茶,喝了两口,啧啧,没有郁柏帮他点单,怎么奶茶好像都变难喝了,什么看人下菜碟的奶茶店,再也不去了。
金渐层被撸得舒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名字太难听了,”茶梨跟猫咪聊天,不自觉地就夹子音起来,说,“怎么会有可爱小猫咪,名字叫小强?你那主人还是文学系高材生,都不知道给你换个名字。我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啊?”
他把猫咪抱到自己腿上,文采大发地思索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