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什玛答应回来了吗?”
苏什玛是明仪阳的?印尼名?字,阿瓦没?想到papa上来就问这件事,当即运转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哥哥……可能还在考虑之中。”
“我要他下个月前回来,具体的?行程你来安排。”
这要求一出,阿瓦的?内心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怪异情绪,这情绪极其复杂无法辨认,唯一比较明确的?就是无法完成任务的?担忧和心悸。
还没?答应,他就已经?开始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后路:
“……哥哥目前受雇于人,或许没?有那么快回来。”
“瓦其玛,这是你的?事。”
电话那头的?老人痰意很重,但?他话语里?的?攻击性比任何东西都要摧毁人的?意志:
“比起你未来要做的?事,它微不?足道。”
“但?如果这样微不?足道的?事,你都做不?到。那么我很怀疑让你去做更大的?事,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明白父亲。”
阿瓦的?嗓子眼哽住了,他在极度的?紧张中被迫许下承诺:
“……我一定会?让哥哥答应的?。”
“很好。”
电话被挂断,阿瓦背后却覆上了一层冷汗。
他虽然答应了这件事,但?整个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父亲对于把明仪阳弄回去这件事的?渴望简直强硬到有点不?正常。
难道明仪阳身上有什么父亲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阿瓦陷入了沉思,一个危险的?想法骤然浮出水面。
还是说……父亲属意的?继承人。
竟然是,明仪阳?!
这个猜测荒谬至极,可阿瓦的?绿色眼眸却不?由地沉了下去,化?作墨石般的?浓绿。
现实:家业
车里的两人堵在红绿灯路口, 但这时的明仪阳却没有来时那种沉郁的状态。
青年悠闲地望着车水停驻的人流,享受属于人间喧闹之外的一份特有的和平。
和平使人愉悦,对于经历过太多动荡的人而言, 尤其如此。
言祈灵同样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忽然问:
“国内工作无法糊口的话, 你会考虑回?家?吗?”
“不会。”
这个答案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以至于明?仪阳对于回?答这个问题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他顿了顿,回?头?看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神色是少见的认真:
“那是老头?子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家?在广市, 跟他没有关系。”
言祈灵很快读出了言外之意:
“这个房子是你自己置办的。”
“嗯。”
明?仪阳把手搁在方向盘上?, 在发亮的绿灯面?前缓踩油门,往新河浦路的方向驶去:
“老头?子的脏钱我反正是没碰一点。”
“脏钱。”
言祈灵很顺畅地顺着这个点往下?聊:
“你的…papa是做什么的?”
明?仪阳快速地看他一眼, 言祈灵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
青年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你说papa的时候, 发音有点可爱。”
言祈灵:“……”
男人转过脸去, 弧度优美的下?颔映着车窗外的昏暗流彩。
明?仪阳没有再逗他, 而是较为认真地介绍起来:
“我祖父的祖父的父亲是当时签订苏门答腊协定之后, 跟总督一起前往印尼的翻译官。”
“总之, 很早就在那边居住了, 后来只?保留了荷兰裔的身份, 家?族或多或少地进?行了本地化, 包括宗教习俗什么的。”
他有些无奈地伸手抚过额角:
“这些全?都写在家?族史上?,要我说还是祖父太有钱了,每年都要专门请人修家?族史,后来祖父去世?, 老头?子也?干和他一样的事。”
“这种东西只?对那群想要继承他家?产的儿子有用,对我来说就是垃圾一样。但是没办法, 还是得背,家?族里的老师还会出题考试,当时我真是要背吐了。”
言祈灵发出轻笑?:
“言家?也?有族谱,同样要求族里的人熟记的。尤其对于族老来说,它们的意义比什么都重要。有些时候,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没有办法。”
“我不靠家?族吃饭,自然这种东西无关紧要。”
青年露出几?分?自得的悠闲。
他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从储物盒里拿出瓶清口片,摇出一粒放嘴里,接着把瓶子递给言祈灵:
“从半个世?纪前,正是我祖父接手家?里的时候。”
“印尼当时在闹独立运动,荷兰裔很快就成了被敌视的对象,然后就打战。家?里也?是通过当地土司的庇护才逃过一劫,事后没有被清算。”
“不过虽然协约签了,但本地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和平,经济也?没起来,□□相当猖獗。”
“你知道的,虽然荷兰战败了,但是新政府并没有完全?摆脱旧官僚的控制。向来没有空隙苍蝇都会想去钻钻蛋,更何况有空隙。”
“所以我祖父在风波过去之后就通过以前的人脉重新整合资源,开始做一些地下?生意。不过他们不在印尼本地做,而是跑到附近的地方,开赌场或者别的什么,印尼是负责摇人的地方,他在这里饲养打手和一些帮他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