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阳没有接茬:
“过会儿就去了,你们不用担心。”
佘凌霜听?得直叹气:
“好吧,出来一定要记得报平安知?道吗?”
“知?道。”
电话那头?池子鹤似乎打翻了女儿的奶瓶,惹得小?孩子发出杀猪般的啼哭声,两人着急忙慌地去哄小?孩,不得已提前中断电话。
把编织好的银色手链拢在?掌心,明仪阳拉开阳台门进入客厅,就看?到正在?喝茶的言祈灵。
男人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内容。
明仪阳不关心,他只想好好地多看?这人几?眼。
觉察到他的目光,言祈灵回眸过来,恍然绽放白荼蘼般的笑容:
“喝完这盏就进浴室。”
明仪阳敛起不断跃动的心跳,轻轻嗯了声,直接走向楼上的浴室。
言祈灵安安静静地喝完了茶,闭起双目放空心神后,终于起身。
这夜没有雨,很安静。
只有植物摩擦时?发出的沙沙细响。
他拧开浴室的门把手,推门而入。
浴缸里的冷水已经?放好,靠外的那侧,则多了张长长的躺椅。
明仪阳正坐在?躺椅上,低头?把玩手里的银色手链。
言祈灵当作没看?到他,抬腿跨入浴缸之中,手还扶在?边缘,突然被过于炽热的温度握住了手腕。
青年原本是弯腰拉住他手腕,这刻却弯腰下来,轻吻过他的手背。
随即他小?心地将那根银链缀上男人的手腕,姿态卑微却语气霸道地说:
“不准摘下来。”
言祈灵讶异的笑容里,沾染上几?分不自知?的宽容:
“好。”
“不准弄断。”
“好。”
“不准丢下我。”
这次,男人没有那么快地回答他。
浴室里已经?听?不到任何树叶的声音了。
只剩水管里的水流涌动的响声。
言祈灵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目光中带着几?近空茫的怜悯:
“你要知?道,现在?进去,杀死你的不一定是敌人。还有我。”
男人仿佛忘记点缀眼珠的神像,于不聚焦的视线中,盲目地望着自己的信徒:
“我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掌控自如?,包括我自己。”
青年再次吻上他的手腕: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他湿润的黑色眼珠上睨,瞳孔中放射出带着浓烈欲望的傲气。
青年以笃定的语气回应,仿佛此世不会再变的承诺一般:
“就算没有阴阳瞳,我也能帮你。”
“让我帮你。”
“言祈灵。”
24站:取暖
这与以往的每次进入列车并无不同。
窗外阳光明媚, 金光灿烂,没有之前两次的阴郁氛围。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
言祈灵在熹微的光线中缓慢地垂下眼眸。
……是手心里多了?炽热的,被人类紧紧握住的触感。
青年的骨节凸起, 是和本人个性相符的棱角分明, 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糙触感, 与他仿佛擦过石灰粉般滑腻的肌肤截然不?同。
明仪阳看似在?侧身往过道里看,但仍然拉着男人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观察过环境之后,他回过头来,向面目冷淡的男人凑近, 放低了?声音:
“还有六个人, 看起来,这一站不?算太难。”
不?一样的。
言祈灵在?沉默中在?心底漠然地想?。
不?一样的, 这次不?能凭借人数来看。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明仪阳掺和进?来的缘故, 可是这个人如此倔强, 若他不?同意, 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歪主意。
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至少还能护这人一时周全?。
明仪阳见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抗拒自己?的触碰, 嘴角不?由染上?淡淡的金辉勾勒般的笑意。
他玩着两人手腕上?碰撞的那根银链子, 漆黑的眼底偶尔掀起几片细碎的浮光掠影。
随着巨大的雪块击碎声, 列车在?转瞬间变成了?大巴。
它突破金色的云霄飞入了?冰天雪地构造的灰白风暴之中!
飞雪如雨,大巴带有绞链的大轮子在?雪地里压出两道深深的防滑折痕。
四周的雪松树快速倒退,车上?的人陆续醒来。
明仪阳想?开口,却感觉自己?的手微紧。
得到信号的青年于是没有说话, 不?过很?快,有人开了?口。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的头发却和惯常见到的工作族不?太一样,打理得很?时尚,甚至还抹了?些发胶,看上?去非常体面。
他张口就是叽里哇啦的一堆日语:
“如果没有新人的话,还请各位尽快报一下车票站数,这将有利于之后的情况。本人东条爽,目前是第四站,双数。”
明仪阳的眉毛很?快地皱了?一下。
很?快,有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少妇用很?小?心的方式回答:
“小?池透月,第二站。”
随着陆陆续续的日语响起,言祈灵和明仪阳对视一眼,明仪阳明了?对方的问询意思,让他放心:
“这个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