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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3 / 4)

“全都在这里了。我想,照你们的规矩还得把衣服脱下来吧?≈ap;ot;“唔,我相信你的话,”那中士好心地说,然后啐口唾沫走开了。思嘉把婴儿抱好,设法让他安静下来,并伸手摸摸尿布底下藏钱包的地方。谢天谢地,媚兰竟有一个孩子,而这孩子又有一块尿布!

她听见楼上到处是笨重的皮靴声,那些家具被拖过来拖过去,像抗议似的吱嘎乱叫。瓷器和镜子哗哗啦啦被打碎了,中间还夹杂着下流的咒骂,因为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院子里也传来高声喊叫:“砍了它的头!别让它跑了!≈ap;ot;同时听见母鸡绝望地咯咯大叫,嘎嘎的鸭叫声和鹅叫声混成一片。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痛苦的尖叫立即停止,这时一阵剧痛震撼着思嘉全身,因为她知道母猪被打死了。她丢下母猪不管,该死的百里茜,自顾自跑啦!但愿那些小猪平安无事!但愿家里人都安全到达沼泽地!可是你没法知道呀。

她静静地站在穿堂里,眼看着周围的大兵在喊叫咒骂,乱成一团。韦德还是十分害怕,狠狠地抓住她的裙子不放。她感觉到他紧挨着她时身子在索索发抖,可是她自己也没法给他壮胆。她鼓不起勇气来对北方佬说话,无论是祈求、抗议或者表示愤怒。她唯一要感谢上帝的是她两条腿还有力量支撑着她,她的头颈还能把脑袋高高地托着。不过当一小队满脸胡须的人扛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笨拙地走下楼来,她看见其中有查尔斯的那把军刀时,便不禁大声喊叫起来。

那把军刀是韦德的,是他从祖父和父亲一代代传下来的,后来思嘉又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授予这生日礼物时还举行了小小的仪式,当时媚兰哭了,她感到又骄傲又伤心,并吻着小韦德说他长大后一定要像父亲和祖父那样做个勇敢的军人。小韦德也颇觉自豪,时常爬到桌上去看挂在墙上的这个纪念物,用小手轻轻抚摩它。思嘉对于她自己的东西给仇人和陌生人抢走还能忍受,可是她孩子的珍贵纪念物就不行了。现在小韦德听见她喊叫,便从她的裙裾里探出头来窥视,并鼓起勇气边哭泣边说起话来。他伸出一只手嚷道:”我的!≈ap;ot;“那把刀你不能拿!≈ap;ot;思嘉也伸出一只手来,赶紧说。

“我不能,嘿?≈ap;ot;那个拿军刀的矮小骑兵厚颜无耻地咧嘴一笑。≈ap;ot;嗯,我不能!这是把造反的刀呢!≈ap;ot;“它是——它不是!这是墨西哥战争时期的军刀。你不能拿走。那是我孩子的。是他祖父的!唔队长,≈ap;ot;她大声喊着向那个中士求援,≈ap;ot;请叫他还给我吧!≈ap;ot;中士听见有人叫他队长,乐是升级了,便走上前来。

他说:“鲍勃,让我瞧瞧这把刀。”

小个儿骑兵很不情愿地把军刀递给他,说:“这刀柄全是金子做的呢。≈ap;ot;中士把刀拿在手里转动了一下,又将刀柄举起对着太阳光读刀柄上刻的字:“&039;给威廉汉密尔顿上校,纪念他的英勇战功。参谋部敬赠。一八四七年于布埃纳维斯塔。&039;≈ap;ot;“嗬,太太,我本人那时就在布埃纳维斯塔呢。≈ap;ot;“真的?≈ap;ot;思嘉冷冷地说。

“怎么不是呢?我告诉你,那是一场激战。我在这次战争中可从没见过那样激烈的战斗。那么,这把军刀是这个小娃娃的爷爷的了?≈ap;ot;“是的。≈ap;ot;“好,他可以留着,≈ap;ot;中士说,他有了他包在手帕里的那几件珠宝首饰,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不过那刀柄是金的呀,≈ap;ot;小个儿骑兵坚持不让。

“我们把它留给她,好叫她记得我们,≈ap;ot;中士咧嘴笑笑。

思嘉接过军刀,连≈ap;ot;谢谢≈ap;ot;也没说一声。她干吗因为退还了她自己的东西就要谢这些强盗呢?她紧紧地抱着军刀,让那小个儿骑兵继续跟中士纠缠。

“我要留给这些该死的叛乱分子一点东西,老天爷作证,让他们好记住我,”士兵最后大声嚷着,因为中士生气了,叫他滚蛋,也不许再顶嘴。他一路咒骂着向屋后走去,这时思嘉才松了口气。他们谁也没说要烧房子呢。他们没有叫她离开,好让他们放火。也许——也许——接着士兵们都从楼上和外面松松垮垮地回到穿堂里。

“找到什么没有?≈ap;ot;中士问。

“一头猪,还有一些鸡鸭。”

“一些玉米和少量的山芋和豆子。我们看见的那个骑马的野猫一定来报过信了,这就完了。≈ap;ot;“保罗里维尔,怎么样?≈ap;ot;“我看,这里没多少油水,中士。你零零碎碎拿到一点就算了。不要等大家都知道咱们来了。咱们还是快走。≈ap;ot;“你们挖掘过地下熏腊室没有?他们一般把东西埋在那里呢。≈ap;ot;“没有什么熏腊室。”“黑人住的棚屋里挖过了没有?≈ap;ot;“别的什么也没有。棚屋里只有棉花,我们把它烧了。≈ap;ot;思嘉一时间想起了在棉田里那些漫长的炎热日子,又感到腰酸背痛,两肩磨得皮开肉绽的可怕滋味。一切都白费了。

棉花全完了。

“你们家没多少东西,说真的,太太,是不是?≈ap;ot;“你们的部队以前来过了“思嘉冷冷地说。

“我们九月间来过这一带,这是事实。≈ap;ot;有个士兵说,一面在手里转动着一个什么东西。≈ap;ot;我忘记了。≈ap;ot;思嘉看见他手里拿的是爱伦的金顶针。这个闪闪发光的顶针她以前常常看见母亲戴的。她睹物伤怀,想起母亲纤细的手指辛苦忙碌的情景。可如今顶针却在这个陌生多茧的肮脏的手心里,而且很快就会流落到北方去,戴在北方佬女人的手指上,那个女人还会因为是掠夺来的物品而感到骄傲呢。

爱伦的顶针啊!

思嘉低下头,免得让敌人发现她在哭,这时泪水只能缓缓地往婴儿头上滴。她模糊地看见那些人朝门道走去,听见中士用洪亮而粗暴的声音在喊口令。他们动身走了,塔拉农场已经安全了,可是她仍在伤心地回忆爱伦,很难高兴起来。

军刀磕碰的声音和马蹄声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她站在那里,突然觉得两腿发软,尽管他们已沿着林荫道渐渐走远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掠夺品,衣服、毯子、鸡鸭,还有那头母猪。后来她闻到刺鼻的烟火味,才转过身来想去看看那些棉花,可是经过一阵紧张之后感到特别虚弱,几乎挪不动身子了。从饭窗口望去,她看见浓烟还在缓缓地从黑人棚屋里冒出来。棉花就在那里被烧掉了。纳税的钱和维持他们一家度过这个严冬的衣食开支也化为乌有了。她没有办法,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以前见过棉花着火的情景,知道那是很难扑灭的,不管你有多少人来救都无济于事。谢天谢地,那棚屋区离正房还很远,否则就糟了!谢天谢地,幸好今天没有风,没有把火星刮到农场屋顶上来!

她突然像根指针似的僵直地转身,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从穿堂、过道一直向厨房望过去,厨房里也在冒烟啊!

她把婴儿随手放在穿堂和厨房之间一个什么地方,随即又甩开韦德的小手,甩得他撞在墙壁上。她冲进烟雾弥漫的厨房,可立即退了回来,连声咳嗽着,呛得眼泪直流。接着,她用裙裾掩住鼻子,又一次冲了进去。

厨房里黑乎乎的,尽管有个小窗口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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