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那个家伙,等我回去亲自弄死他!”苏聿白咬牙切齿的骂完,一转头,看到苏桥那张失了血色,白生生的脸。
他一屁股坐到苏桥床边,低头盯着她的伤口看了一会儿。
“姐,喝粥吗?”
“没什么胃口。”
太疼了。
苏桥额头沁出冷汗。
苏聿白抬手,用指腹替她擦掉额头上面的冷汗,指腹摩挲过女人挺翘的鼻尖,然后收手。
苏聿白盯着自己的手,安静了下来。
那上面沾着苏桥的汗水,湿漉漉的,带着温热的气息。
医生最后给苏桥上药,然后包扎,并叮嘱最近不要碰到水。
苏桥点头,苏聿白跟着医生出去听注意事项。
什么不要吃辣,不能喝酒,要吃得尽量清淡点之类的。
“会留疤吗?”恍惚间,苏桥听到苏聿白问了一句。
虽然苏桥身上的伤口不少,但作为女孩子,身上如果留疤,确实会让她难过一会儿,当然,只是一会儿而已。
“后期可以进行医美修复,现在的医美技术很发达,可以消除疤痕到跟原来的肌肤一模一样……”
“嗯。”苏聿白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他给苏桥倒了一杯水。
这是豪华单人病房,跟酒店的总统套房差不多,听说那贴在墙壁上的砖头还是豪华大理石。
虽然在苏桥看来,这跟外面铺在马路上的没什么两样。
“姐,你一向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吗?
苏桥感觉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就是梗在她的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听说你是以为陆瓷被抓了,才会一个人进去的。”
医生清创完毕后,为了苏桥好好休息,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苏聿白的脸藏在阴影里,苏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姐。”苏聿白的膝盖抵到床边,他伸出手,按住苏桥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腕,力道有些重,却也不至于弄疼苏桥。
“你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斑驳的墙壁上印着鲜血的痕迹, 已经有些微的干涸,透出暗红色的涩意。
破旧到满是刮痕的木桌子上放着那个巴斯克蛋糕,因为屋子里没有冰箱, 所以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味道。秋日的天,光是坐在这里, 也会人感受到一股憋闷的气息。
陆瓷低头凝视着这个绵软的巴斯克蛋糕, 似乎能透过它甜美的外表嗅到其内在腐朽的气息。
他穿着半旧的衣物,黑色的长袖略显宽大,罩在他身上, 可其实陆瓷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纤细羸弱,他拥有常人没有的完美身段。
浴室里传来很轻的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敲击着什么东西。
陆瓷的指腹擦过巴斯克蛋糕的包装,然后起身, 打开浴室的门。
浴室内, 玉真昕身上穿着破旧的衣物, 身上裹着的绷带被鲜血浸染, 他的手脚被捆绑住, 用麻绳拴在固定在墙边的水龙头上。
陆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白色的小瓶滚到玉真昕脚边。
“止疼药。”
玉真昕低头, 用被捆缚住的双手捡起来,“谢谢主子。”
陆瓷靠在门边, 低着头,黑发遮盖下来, 覆在柔软的脖颈上,衬托出漂亮优美的线条。
他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手机, 通讯记录页面上只有一个跟陌生号码的通讯。
“对不起, 主子,弄坏了您的手机。”玉真昕吃了几颗止疼药, 他坐在浴室的地面上,裤脚被滴水的水龙头打湿,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整个人依旧显得十分虚弱。
昨天,玉真昕突然出现在这里。
现在各个自治州都很乱,他是来劝陆瓷回去的,趁此机会重整自治州秩序。
他还给陆瓷带了他久寻不到的抑制剂。
这种抑制剂只有玉真昕手里有。
按照玉真昕的说法,最近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在帝都内疯狂地毯式搜查太子余党,他们借着太子党庇护的自己人被查出来不少。
这里已经不能久留,玉真昕必须要带陆瓷离开。
陆瓷将玉真昕制服之后,拿走了他身上的抑制剂。
玉真昕出现的确实非常及时,再过几天,他的易感期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不规律的发情期也不知道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什么影响。
陆瓷在网上查过二次分化之类的事情,资料非常少。因为大部分oga身上都不会出现二次分化,所以beta和alpha们身上出现二次分化的概率更大。
这些群体对二次分化的态度抗拒度很高,尤其是alpha。
他们认为alpha已经是天花板,因此不愿意接受二次分化。
alpha大多是拥有财产和权势的一类,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所以才会有研究阻止二次分化的药物出来。
玉真昕给他带过来的抑制剂就是出自这种私人实验室。
“你在帝都还有多少人?”陆瓷掏出香烟,夹在指尖。
“啪嗒”一声,香烟点燃,廉价的白色烟雾弥漫开来,拥挤在狭小的浴室内,飘到小小的窗户口。因为窗户紧闭,所以烟雾徘聚在那里,久聚不散。
“没剩多少人了,都已经迁回州内,不过也留了一些更深的人,方便以后打探信息。”顿了顿,玉真昕又道:“您父亲已经知道您的消息,说务必要让我带您回去……”
“闭嘴。”陆瓷抬眸,冷冷瞥他一眼。
对于自己的父亲,陆瓷并没有任何印象,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母亲拖着体弱多病的身体在照顾他。
母亲并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一个红灯区的低贱妓,女罢了。
现在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父亲,二十年都未曾尽过任何责任,现在却说要将自治州交给他,只因为他是他现在唯一的血脉。
呵,可笑,真是可笑。
他没将玉真昕杀了,是因为他还有用处。
“学姐,”陆瓷的指腹摩擦着手里的烟蒂,“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跟玉真昕打斗,所以陆瓷脸上带伤,身上也受了伤,如果被学姐看到了,她一定会问。
陆瓷准备躲几天再说,没想到昨天晚上,学姐居然给他打电话了,用的还是别人的手机。
陆瓷手里的烟蒂被他扔在地上。
潮湿的浴室地板砖上是发黄的老旧痕迹,那是一种没有办法消除的陈旧。
陆瓷的脚碾压上烟头,彻底踩灭那些星火光色。
“听说是一个人剿灭了五人帮的太子余党。”玉真昕说话有些吞吐,“去之前还来了主子你这里,大概是以为,您被那些太子余党抓走了,所以……”
玉真昕剩下的话没说完,陆瓷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耳边听到水龙头的滴水声。
“啪嗒,啪嗒,啪嗒……”在寂静的暗夜之中,落在瓷砖上。
那里已经被水龙头滴得泛黄,呈现出一点散开的痕迹。
陆瓷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起来。
他偏头,关上卫生间的门。
男人背靠在门上,仰头,看到窗外那一轮被乌云压了一半的月亮。
他的神明,为他坠落了。
陆瓷伸手捂住脸,他感受到了指缝间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