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承受一切苦难,却接受不了神明的抛弃。
被神明抛弃的信徒,只有一个下场。
信念在一瞬间崩塌,生命全无意义。
救救他,他的神明啊。
身体没有力气,灵魂不断往下坠落。
他的魂魄好像跟身体分离,他望着躺在那里的人,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听不到声音,看不见光亮。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就好像被困在破茧里面的残蝶,你以为看到了光,实际上,那只是被拔掉翅膀时,因为疼痛,所以出现的幻觉。
“我喜欢你,陆瓷。”
“要好好活下去,陆瓷。”
“我可以亲你吗,学姐。”
“这是学姐送我的礼物。”
“陆瓷,我们结婚吧。”
“alpha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哄哄人而已。”
下午四点, 帝都交通的高峰期。
付沧兴的车被堵在大桥上。
桥下大河宽长,水波汹涌,付沧兴从后视镜里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辆车。
车里坐着苏桥, 两人顺路,一个回军事基地, 一个去医院。虽然是一前一后出发, 但没想到都被堵在了这大桥上。
已经堵了十分钟了,听说是前面出现了交通事故,正在处理。
付沧兴单手搭在膝盖上, 轻轻敲击着。
麻药的效果缓慢褪去,陆瓷的思绪开始回笼。
印入他眼帘的是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男人坐在他身边,黑色军装, 皮质腰带, 能清楚看到俊美的侧颜。
藏在指缝间的刀片小心翼翼的将束缚着自己的绳子割开。
刀片一直都在,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用, 只是因为相信苏桥。
可陆瓷没想到, 苏桥抛弃了他。
那么轻易, 就抛弃了他。
绳子断裂,陆瓷猛然起身, 对着付沧兴一个肘击,然后勒住他的脖子。
刀片深入付沧兴的脖颈间, 鲜血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
前座的司机迅速反应过来要出手,陆瓷一把打开车门, 拽着付沧兴就走了出去。
天空是晦暗的颜色, 高桥上人流不息。
陆瓷拿着刀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去, 他刚才使出的力气已经是他身上最后一分力气。
“真是条不乖的狗,看来你的前主人没有将你教好。”虽然被钳制着,但付沧兴丝毫不慌。
就算今天他死在这里,陆瓷也没有办法逃脱。
麻药的效果再次袭来,陆瓷钳制着付沧兴的力气转小,就是这么一个恍神,付沧兴迅速反击,一拳打在陆瓷脸上。
陆瓷被打得撞到栏杆,付沧兴一把拽住他脖颈间的项圈,用力勒紧。
陆瓷被迫仰头,面色憋得涨红。
“啪嗒”一声,项圈断裂,陆瓷得到片刻喘息。
他仰躺在栏杆上,大口喘气,低头凝视着喘急的河流。
付沧兴抬手,阻止身后的保镖近身。
训狗就该要自己训。
他随手扔掉那根断裂的项圈,抬手,在触到陆瓷衣领的瞬间,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胳膊,射入陆瓷胸口。
付沧兴下意识后退几步,偏头,看到了不远处打开了一半的汽车窗户。
一只手搭在窗沿边,枪口还带着些微的白烟。
那只握着枪的手白净修长,沉稳淡然。
透过那开着的半扇窗户,付沧兴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苏桥。
子弹穿透心脏,陆瓷低头,看到缓慢氤氲出红色鲜血的心口,瞬间被击中的疼痛开始蔓延,眼前变得模糊,只剩下苏桥那张没有感情的面孔。
陆瓷怔怔盯着苏桥,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如果条件允许,他并不介意跪在她的脚边,祈求她的怜爱。
可她却连这最后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这毫不留情的一枪,打碎了陆瓷最后的希望。
陆瓷的身体向后翻倒,他如同一片枯叶蝶般,从栏杆边,随风急速从高桥上坠下。
付沧兴试图伸手抓住,可因为陆瓷掉的实在是太快了,所以他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的身影隐没入河水之中,被瞬间吞噬。
周围全部都是拿着手机拍摄的人。
付沧兴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朝保镖挥了挥手,这些保镖立刻上前去强制检查周围吃瓜群众的手机,并警告不要乱说话。
付沧兴走到苏桥车边。
女人正在检查她的配枪,往里放入一颗子弹。
“抱歉,我以为你要死了,性急了点。”苏桥淡淡开口。
付沧兴俯身,趴在窗沿边,仔细盯着她的脸看。
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有些蹙起,像是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厌烦,果然她下一句话就是,“我还急着去医院,这件事,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吧?”
陆瓷是苏家送给付沧兴的祭品,现在祭品死了,这项合作是否宣告失败。
“一个玩具而已,死了就死了吧。”付沧兴似乎并没有将陆瓷放在心上。
“也怪我,没看好他,还劳桥桥亲自动手。”
付沧兴抬手抹了一下脖子,陆瓷那一刀真的狠,几乎要割断他的脖子。
幸好,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去,付沧兴也只是简单的受了点硬伤,只是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了。
“我也去医院。”
付沧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嫌恶地皱了皱眉,视线略过桥下。
反正他本来的目标也不是陆瓷。
苏桥看着付沧兴上车,她按着枪的手才开始不停抖动。
她颤抖着打开隔板,挡住前面司机的视线。
车窗紧闭,逼仄的空间内,苏桥隔着衣料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汽车飞驰而去,苏桥努力忍住到了眼眶的眼泪,尝到口腔里的血腥气。
很好,你做得很好,苏桥。
这是唯一的办法。
-
陆瓷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
四周都是白墙,他身上插满了管子,空气里满是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那股浓烈的,糜烂的,状如在淤泥里盛开的野玫瑰的香气,此刻却透着腐烂的气息。
仪器工作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陆瓷颤抖着指尖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缠着绷带,摸不到伤口,可疼痛却在告诉他,那并不是一个梦。
“主子,您的分化期又来了。按照测算,这会是最后一次分化期,您是选择分化,还是选择继续注射抑制剂。”玉真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瓷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颤抖着干涸的嘴唇,吐出两个字,“分化。”
陆瓷,你太弱了。
如果,他没有那么弱,他的神明是不是就不会抛弃他了。
如果,他没有那么弱,是不是就能拥有他的神明。
-
分化期很长,因为之前陆瓷使用抑制剂过度,所以这次的分化比前面几次都要艰难。
玉真昕端着饭食,敲响房门。
这是位于十五区的州长府,虽然十五区并不富饶,但州长府里面的条件还算不错。
原本的卧室里遍布各种仪器,专门配备的医生在陆瓷身边忙碌着。
陆瓷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