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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3 / 3)

丰安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不好生梳洗一番再来见大姐,若是她嫌弃自己不修边幅该当如何?只这般一想,他的额角便是密密的汗珠,浓重的红色袭上了他的脸颊,他越发佝偻着背,看着就像一只煮熟的红虾。

这其实只是第一次试探,月池本没有打算,这个与她这世生父如出一辙的无耻鼠辈能够这么轻易地上当。然而,他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果然色是刮骨钢刀。那么若加上财呢,这“财色”二字,从来只没有看得破的,多少英雄都毁于此二字,更何况这个小人。不过,事缓则圆,还是得一步步来。

丰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见她忽得变得了脸色,月池嗤笑了一声:“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么?凭你也配,我随便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此句一落,丰安的脸一下就变得煞白,他浑身都在哆嗦。就是现在了,月池身形微微一动,他就像打开了开关一般,冲将上来,而面对他的,是雪白的热浪。

心如磐石不可转

一旦触及自己的切身利益,就算再懦弱的人,也会立刻采取行动。

丰安立时骇得变貌失色,他忙往身旁一侧,脸和上身险险躲过,腿脚却还是被烫得一哆嗦。他吃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心里却在庆幸:“幸好这小婊子泼歪了,否则,还不将我这层皮烫落下来。”

想到此处,他猛地看向月池,双眼发红,恨恨道:“真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你这小娘皮好狠的心肠!”

月池似是又惊又怕,她急急退后几步,以袖掩面。丰安却不打算放过她,他余怒未消,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和女子的大哭声惊破了这个祥和的早晨。

却说另一厢,李龙含怒而出,到了书院之中。梅龙镇的书院是由官府设立的研习学问之所。这书院因为地处江南,官府油水丰厚,故而修得也比旁的穷乡僻壤要齐整不少。青灰的石板路早已被一代一代的学子的双梁鞋磨得一片光滑,李龙踏在其上,步履沉重,惊起两边竹林飞鸟一片。

他气势汹汹地推开竹门。教舍皆是黑瓦素壁,打扫的窗明几净,十来张平头案成列其中,李龙的同窗正坐在案后摇头晃脑地读书,却被这突然的响动惊得一跳。坐在正前方的先生,他的花白胡须也抖了抖,眯了眯眼睛道:“昨日为师才谆谆教导,君子持身不可轻,轻则物能挠我,而无悠闲镇定之趣。今日你就做出如此举动,究竟是何缘由?”

李龙这才从情绪中挣脱出来,忙躬身致歉:“是弟子无状了,还请先生见谅。”

老先生哼了一声:“你当致歉的何止老朽一人。”

李龙抬头有些茫然,忽觉袖子一重,舒芬已经立在他身侧,以目示意。李龙福至心灵,忙回头向同窗作揖:“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稀稀拉拉表示无需在意,这事方才揭过。李龙颓然地坐在座位上。舒芬关切道:“贤弟,究竟出了何事,让你如此举止失度啊?”

李龙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道:“都是家丑啊。”

舒芬一怔,《论语·颜渊》中有言,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既然是家事,那便不是他应该询问的话题。他连忙致歉:“李贤弟,愚兄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一心想为你排忧解难,却不想言语失当,还请贤弟见谅……”

李龙摆摆手:“舒兄的为人我自然清楚,我只是……罢了,课后能否劳烦兄台与我找一僻静处小坐片刻,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舒芬自然点头应允。李龙极力安定心神准备上课,谁知刚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先生讲课声戛然而止,众位学子也抬头看向窗外,李龙的心骤然狂跳,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他看到平安满头大汗,惊慌失措地冲到门前:“大哥儿,不好了!丰安他、他,他居然把……”

李龙急急截住他的话头:“住口,回去再说!”

他草草对先生施了一礼,转身就跑。舒芬眼看同窗如此,心下也担忧不已,想起李龙适才之言,他也起身向先生告假,朝龙凤店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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