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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2 / 3)

肥自家。

盐的产量是有限的,盐引票发多了,这些皇亲国戚提多了,盐场的盐自然不足,直接影响的就是开中制的运转,边塞军饷的空虚。

所谓开中制就是让盐商筹集资金,购买粮草,运往边塞,运到之后,边关会开具证明,商人凭着证明,再到盐政机构那里支取应得的官盐。他们拿到盐之后,就可以把盐拿到各地贩卖牟利。一个普通商人要取得官盐,有时甚至要花费两到三年的时间。

但是,即便他们付出了这样多的时间精力,也未必能够取得官盐。一来是高官显爵去收“赏赐”时毫不手软,二来盐场里的盐被各级官吏偷卖,三来朝廷在缺粮时,为了忽悠商人运粮,明明没有足够的盐,还给商人开盐引票,这和空头支票有什么区别。商人也不傻,既然走明路拿不到盐,那么他们索性不参加开中了,直接去讨好贵族或者给盐务机构的官吏行贿,一样能拿到盐,还不用千里迢迢地运粮去边塞。

没有人买粮运粮,边塞的将士就开始挨饿,私盐泛滥,朝廷的官盐就无法牟利。弘治五年时,当时的户部尚书叶淇对开中法进行改革,不再要求商人运粮换盐引了,直接让他们拿钱买盐引,那几年的太仓终于不是空空如也。

但是,边塞无粮储、私盐泛滥的情况,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熬到了如今,太仓也没钱了。正德爷却还想着开疆辟土,立下万世之功勋。月池扶额长叹,这是在想屁吃。

盐政底下的混乱腐败让月池一路都心事重重,只有在俞洁上门时,才偶尔展颜。因为是一起赶路,规矩就没有那么严密。有一日傍晚,在客栈休息时,月池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月池与时春对视了一眼,一个飞快地披上外袍,另一个则走到门口问:“谁?”

门外悄无声息。月池做口型道:“走了?”

时春摇摇头,她猛得推开门,五指成爪向一侧抓去,一把拖了进来。被掐住脖子的俞洁被惊恐地拽了进来。在她和月池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她瘪瘪嘴,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时春的辩解:“怎么是她!我不知道是她啊,她怎么不说话呢?”

月池喝道:“都住嘴!”

时春立刻安静,俞洁却哭得更大声了,终于惊动了沈三娘和其他仆妇。

俞家的仆人都被勒令不得来打扰月池,是以只有沈三娘一个人入门来致歉。她满脸仓皇地拉住俞洁磕头。

月池摆摆手道:“免了。俞小姐似乎有些……”

沈三娘看了一脸茫然的俞洁叹道:“这孩子也不是生来就是傻的。她是长到五岁时,顽皮从树上跌下来,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这才烧坏了脑子。她是小孩心性,无心之失,求您不要见怪。我一定重重责罚她的奶娘……”

这时,俞家父子也来了,俞昌抬手就给了俞洁一记耳光,打得她扑倒在地,鼻血直流。眼见他还要上前再踢一脚,时春一惊,忙拦住他:“快住手,你怎么打人呢?”

俞昌赔笑道:“是我教女无方,冲撞了贵客。我这就回去责罚她身边的下人。”

此时俞洁已然连话都不敢说了,她双眼呆呆得,只盯着沈三娘叫姨娘。

沈三娘又气又心疼,拍了她一下:“还不住嘴,你还想再挨打不成!”

俞洁紧紧捂住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俞昌。月池看着这一场闹剧,十分无奈。

她取了一把松子糖递给俞洁:“给,拿去吃吧。”

俞洁抹了一把鼻血,接过糖,试探性地舔了一口,立刻不哭了。沈三娘推她:“还不道谢!”

俞洁喜笑颜开,明明花着脸,却宛如雏菊一般,她甜甜地说:“谢谢姐姐!”

俞昌又一次变貌失色,他扬起手斥道:“你满嘴胡沁些什么!还不快磕头!”

月池拦住他:“不过是童言稚语而已,何必较真。她倒给了我一点灵感。”

俞昌躬身道:“您的意思是?”

月池道:“在路上也就罢了,我戴着斗笠还可掩人耳目。可若是到了王府地界,我若以男子身份,该如何混过去,倒不如对外称是女子,不是一劳永逸吗?”

俞昌忙道:“您可真是聪明绝顶!智计无双……”

月池道:“行了,都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休提,也不要再责罚俞小姐了。”

沈三娘忙把懵懵懂懂的俞洁带了出去。俞昌离开后,却动了歪心思。他扯过儿子:“你说,李御史那话莫不是在为小洁求情?他那样的人,居然肯开这个金口,难不成,他是……”

俞泽斜睨了他一眼:“您是想说,李越,看上一个傻子?”

俞昌道:“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妹妹。小洁虽说憨了点,可生得俊俏,而且憨也有憨得好处啊,反正又不是做正妻。”

俞泽嫌弃地盯着他,道:“爹,梦话还是在梦里去说吧,儿子就不陪你了。”

语罢,他扬长而去,徒留俞昌在原地跳脚。他回房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沈三娘累了一天,又哄了俞洁好一会儿,实在困倦难耐,她忍着气道:“老爷,您是怎么了?”

半晌,俞昌道:“往后,你多带小洁去见见李御史。”

沈三娘一惊,瞌睡虫都吓飞了,她声音不由放大了:“老爷,小洁才十四岁!而且她的情况,这怎么可能!”

俞昌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看李御史看小洁像瞧妹妹似得。小洁这个样子,也难找个好人家,若能得李御史青眼,也能多一重靠山不是。”

沈三娘这才安静下来,她显然是信了,她道:“还是老爷见识远。”

俞昌道:“这是自然,小洁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能不为她多考虑呢。”

此后,沈三娘果然找机会带着俞洁去见月池。如此见了三次,月池便问起缘由。

人心百态巧且艰

怎得这般骇人……

沈三娘带俞洁来本就是提心吊胆, 幸好俞洁活泼好动,每出童言稚语还能博得月池一乐,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以为月池真个把俞洁当作妹子一般, 却不妨月池竟然这般直白地问了出来。月池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她没有摆过官威, 也能将沈三娘吓破胆。她跪在地上,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俞昌说得那番话说了出来。

月池和时春对视一眼,时春不动声色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旁人的?”

沈三娘愣在当场,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但月池并未即刻发作,而是仍让俞洁同往常一样玩了一个多时辰。俞洁坐在这儿时, 满室都是她的笑声。她想是像她的母亲,生得如姣花软玉一般,见了生人也不害怕,未说话时就发笑,偶尔只是听着一句话,她就能笑得直不起腰来。这般大笑,也不折损她的美貌, 反而是甜如蜜糖,让人心悦。她还很会唱歌, 月池偶一皱眉,她就起身道:“姐姐,我给你唱歌吧。”

她唱得多是闺怨思亲的民谣。明明词中尽是缠绵悱恻, 她却唱得欢快无比。沈三娘是如何都拦不住, 只能尴尬地解释:“这都是前头太太教的……”

月池便明了, 俞昌的原配也是苦命人,丈夫常年在外,她独守空房时,估计也只能靠这样逗自己的女儿,来排遣内心的幽怨。但俞昌的汲汲营营、其母的寂寞孤苦、俞泽的放荡轻佻,沈三娘的小心翼翼,似乎都不能对俞洁造成任何影响。她活在自己纯白的世界里,一花一草皆能让她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月池自来到这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快活的人。即便是九五至尊的朱厚照,发愁的时候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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