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闻奕的店员一时间眼神慌乱,不过他知道从夏是闻总的未婚妻,心里没了顾虑。
将从夏引入内室,各类展示在从夏面前,从夏好奇,一一询问这些香的作用和味道。
“这款是雪中春信。”店员边说边点燃起一线,些微熟悉的味道飘到从夏鼻尖,怪异情绪涌上心底。
偏偏这时候店员忽地提醒一句:“这款用量要适度,过度会容易昏迷。”
从夏闻言,笑容僵硬在嘴角,他不敢置信地让对方再重复一遍,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你们上一批香料是什么时候送到家里的?”从夏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下了定身咒,浑身疲于动弹,头脑却越加清醒。
店员脸上挂着笑,认真回答道:“是七月上旬的时候。”
七月上旬,烈日灼灼,他在下班时候,路过小巷,突闻异香,然后就开启了那段恶心的经历。
从夏愣着说不出话,坐在回程的车上时,一直保持着沉默。旁边的手机屏幕不时发出光芒,显示来电,从夏冷眼看着,没有去接。
只是香味、时间上的巧合就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未免太武断,但是他现在脑袋里思绪乱糟糟的,实在不想立刻面对闻奕。
他做梦都想不到…怎么可能想到…
闻奕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发着光的,而不是发了疯的…像个怨妇,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还做出、做出那些过分的举动。
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从夏强压住颤抖的声音,让司机开去南区的别墅群那,只说要上楼拿钥匙。
他想起来上次他被那个变态绑架,第二天在一个空荡的房子里醒来,他逃出来后拦车,正好拦住的是闻奕的车,一切还是那么的巧合。
但不管是不是巧合,他可以确定的是,闻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大概率是在那有房产。
果然,他的话模棱两可,跟着闻奕多年的司机却没再确认,而是直接将车开出繁忙街道,一路驶入南区。
轿车开进别墅群,周围树木茂密,寂静无声。
闻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从夏仍然忽视。
铃声不停地响在车内,从夏感觉头脑是快要爆炸的疼,心被一只大手揪紧,酸甜苦辣的情绪过了个遍。
没想到,在车即将开进那条他死也不会忘了的道路时,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接起了电话,毕恭毕敬的语气让从夏如梦初醒。
他倒是忘了,他才是孤身一人,司机到底是闻奕的人。
电话挂断,车内静得出奇,没等从夏主动询问,对方的声音里带着请求:“您别为难我…”
只这几个字,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的怀疑得到了变相的解释。
从夏眼前瞬间闪过闻奕各种各样的剪影、各种各样的行为举止,紧接着那个变态说的各种恶心、侮辱的话也尽数涌来。
从夏颓然地倒在了后座上,脸上是漠然,发不出声音来。
老天爷未免太会捉弄人,在他和闻奕订婚日的前三天,竟引出了这个可怕的真相。
从夏是很爱哭的人,被绑架的时候哭哭啼啼求放过,难过生病时自己躲在出租房里呜呜地难过,在床上闻奕亲他时,他还会感动地落泪。
他的泪水不值钱,和他这个人一样,谁都可以随意对待。
不是么?
他的父亲赌博成性,打他、骂他,生病后又吸他的血,将他辛苦赚的钱换成一粒粒治病的药,不给钱就被戳着脊梁骨骂不孝。
现在他以为和闻奕是两情相悦,他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结果他还是太天真。
他这会儿迟迟地忆起闻奕喝醉酒的那个晚上,两人解除误会后,他傻傻地告诉闻奕:那你不要再骗我了。
当时空气凝滞了一瞬,闻奕只凑过来亲吻他,他也并未察觉出异常,如今回想,闻奕其实没回应他这句话,没给承诺。
是他自己蠢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从夏记不得自己后来是怎么求司机的,下车的时候步伐不稳,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车内太窒息,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处人烟稀少,放眼望去都是树木,梧桐叶如残蝶飘落在地,从夏觉得自己也像那片叶子,注定了凋零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从夏的手腕猝不及防被握住,下一秒不等他反应,就被搂进怀里。
他感觉肩头一沉,低沉的哽咽声随之在耳畔响起,从夏倒是气笑了:“你哭什么?”
闻奕竟然哭了,男人侧着脸正对着他的颈窝,滚烫的热泪一滴一滴,落到他的皮肤上,惹起细微的颤栗。
“夏夏,对不起…”闻奕嗓子沙沙的,语气悲伤极了:“你不要离开我,我对不起你。”
说着反而越哭越厉害。
从夏皱着眉,闻奕这是完全不遮掩了,露出了本性,此时他的神情语气跟那个变态如出一辙。
“夏夏,你说话。”
从夏闻言,心里的愤懑转成了郁闷,他甚至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婆…我错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委屈的音调像是可怜的大型犬在哀嚎,任旁人听了都会跟着伤心,不自觉原谅。
从夏却冷着心,他太知道那个变态的伎俩了,同时,又莫名地恍惚,即使他拼劲全力拨开云雾,也看不透闻奕这个人。
从夏抬起手用力推了下,却没推开,情绪不禁上涌,说出的话恨恨的:“不想看见你。”
说罢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攀爬上身心,他以前做再多再累的活,都不会这样的累。
现在却是好累、好累。
从夏眼睫颤了颤:“闻奕,你怎么这样…”
“你让我好难过,”他一直偏着头,垂着的手忽地抬起打了闻奕后背几拳,泄愤似的:“难过死了。”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我、我被绑的时候,怎么哭怎么喊都没人应。”
这句说完,像尖锐的刺,捅向男人,他感觉搂着他的手臂突然收了力,从夏因此能够退后一步,和闻奕拉开距离。
他用手指了指闻奕的胸口,问道:“你真的爱过我么?你好狠的心。”
“我快吓死了,你可能知道我没有亲近的父母,没有朋友,所以我是不是很好欺负?”
“消失了也没关系?也没人会注意到。”
“你拿宝宝威胁我…你真的很过分。”
从夏恨自己嘴笨,说不出狠心话,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电视剧里那种侵入骨血的扎心话语,他学不来。
只知道很难受,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头脑发晕,身体在晃,到处都在一晃一晃的。
可是,他的这几句不算狠的狠话,效果奇佳,像一个个刀子扎进闻奕的胸腔,他拼命摇着头:“不是,不是!夏夏,你听我解释。”
“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闻奕试图去抓从夏的手,可是他刚伸过去,从夏就像受了惊,后退几步,他只能继续道:“但我确实头脑不清醒,做错了事。”
“我太嫉妒了,我恨每一个可以在你身边的人,即便是你的同事,”说到这,他脸色沉沉:“只是不小心碰你一下,我都恨不得打断他们的手脚。”
话音刚落,果然,从夏的瞳孔透着不敢置信和几分恐惧。
闻奕也知道自己太过偏执,他本来就是怕吓到从夏。
几年前他还可以忍一忍,克制自己,只暗处关注着从夏。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