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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卦(2 / 2)

似乎想给他回应,刚弯唇便咳了起来,才下肚的面和药混为泥土色,带着血全喷到被上。薛培脸色未变,边轻抚女孩的脊背边换走被子,擦去脏物后回身取了杯水让女孩漱口,动作自然地扶她歇下,轻哼起安眠曲。小曲柔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是大漠家传户晓的安眠曲,沐攸宁小时候都曾听过。事隔多年,不知是心境有变,还是眼前的景象所致,最能安抚人心的小曲平添几分哀愁,她顺墙身蹲坐下去,埋首抱膝,听着曲儿缓缓入睡。一夜过去,彷佛只有那位小女孩睡得安稳。沐攸宁被屋内水声唤醒,伸了个懒腰又站起来偷看。女孩仍睡得很沉,薛培烧水擦洗后在床边轻探她的鼻息,久立未动。不知过了多久,连沐攸宁都觉腿酸,晃了晃脚尖,薛培蓦然转身,女孩正好睁眼,极轻地唤了句哥哥。薛培装作刚听见动静的模样,笑道早安,取过布帕帮她擦身。天已大亮,屋内沉沉的气息稍然散去,薛薏似精神许多,抬手捏了捏薛培的小辫,问:“阿爹留的天珠呢?”“昨日沾了泥,我取下来了。”薛培心中一凛,强装镇定:“等等去洗。”“哥哥也太懒了!”薛薏眨了眨眼,改揪着自己那两条辫,神色认真地训起话来:“都是阿爹阿娘留下的东西呀!怎能弄脏呢!”薛培怕她费神,忙讪笑许诺:“待你吃了包子我就去!”沐攸宁没再往下听,算好时间先薛培一步到木屋,将天珠装进钱袋,放在他藏东西的树下。薛培忐忑一路,想了无数遍若真拿不回珠子该怎么办,却没想过它轻易回到手中。再想起敲诈他一顿的贼子时,对方的面目似乎也没当初那样可憎。(七)边市聚集了各色各样的商人,沐攸宁尤觉稀奇。思及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便在边市多留了一段时间,临行前更特意到小摊点了碗羊乳豆花,奈何与记忆的味道总有差别。她遗憾地放下碗,掏钱时发现腰带空空,暗道古怪,四出张望时身后有只手先一步递出铜板,语带调侃:“今日倒是不警觉了?”沐攸宁回头,恰好撞上薛培的目光。她以为二人交集早已告终,故而见他晃着自己的钱袋时颇为错愕,惊问:“你怎么找到我!”薛培哼道:“边市有多大?要找你还不容易?”沐攸宁接过钱袋,招他坐在身旁,才注意到他的辫子变成四根了。薛培未与她客气,连吃了两碗豆花,说:“谢谢你的钱。”“有帮上忙吗?”“帮大忙了,天葬可不便宜。单靠我自己存的,给阿薏买药后都没剩了。”少顷,他又问:“你接下来去哪?”沐攸宁指了个方向说出位置,又提起自己之后欲去关外一趟,薛培闻言站了起来,语气不屑:“那处早成废墟了,有什么好看?”“来都来了。”她笑道:“那户好歹是曾经的富商,说不准地下埋了金子啊。”薛培难得也笑了,重新背好包伏,向她招手:“走,我来带路。”两人谁也没推托,沿路走走停停,凭零碎的记忆找到目的地。入眼只有一片废墟。沐攸宁望着曾经的家,纵有感慨,却更庆幸自己做对了决定。那些对她好或不好的人早就与过去的囚房坍塌成灰,如今的她已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曾经的痛苦再也无法撼动她半分。于是她牵着薛培走进废墟,硬要他一起挖金子。理所当然地挖不出什么。沐攸宁累得气喘,随便坐在一根断裂的横梁,哼唱起小曲。薛培仍埋首苦干,边挖边抹泪,似要真挖出点东西,又或只想将什么长埋于此。晚风卷起如絮的尘埃,连同被泪水打湿成团的灰烬,簇簇扑至残木之上。她掬起滚落脚边的尘絮,轻轻一吹便化作大漠中无数的沙粒,盛载着无法磨灭的记忆,风到何处,便飘向何方。[21]取易经解卦自行解读︰“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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