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因此得到缓解,让柳临心里多了点疙瘩。
门後是一个乾净普通的客厅,至少b柳临家中那总堆满过期杂志的紊乱空间要乾净宽阔许多。接下来有段时间,柳临便有种闯入一个平淡普通的小小家庭日常之错觉,薛有娢替父亲提着几袋食材遁入厨房;薛先生则替两位访客泡了茶,和柳临相谈甚欢,让她心里的尴尬逐渐消失。
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方才的冲突,薛有娢始终缩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让柳临隐隐有些歉意。
「这房子很新啊,整个位置看起来也很不错。」柳临环顾整个空间,暖白se的光线让整个房子看上去柔和许多,视线一转,最後有意无意地落到门口那个小小的神坛上「那个是财神吗?」
「财神?或许是吧。」薛先生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望着那小小的神坛,像是在看着一个无b崇高的伟大神像「祂毫无疑问地保佑了我们家、为我们家带来了财富,所以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财神吧……你也知道做生意嘛,财神怎麽拜都不够多啊!」
「是没错啦。不过薛先生你也很厉害,从菜贩做到中盘商也是不容易啊!」
「啊,那没什麽,都是运气。要不是刚好上面的人提拔我,我也做不到中盘去。老实说以前的我其实不怎麽相信神佛的,总觉得那种东西太过虚无;不过这些都是运啊,还好我迎了这孩子回来,今天有这样的成就都是祂的保佑。」
「孩子?」
「是啊,你应该没听过吧,那是一种童神,是从外国传进来的冷门宗教。你也看到我们拜的不是神像了吧?那坛子就是一种象徵,听说啊最一开始祭祀童神的小庙,就是供俸着放有童神头部的陶罐子。」顿了顿,薛先生笑了几声「啊,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毕竟这个宗教三四十年前就传进台湾了,所以真正的起源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你们这些人类就在不明不白的状况下称那种东西叫神?」忽地,一直缩在一边的h延站了起来「废话都说完了吗?」
「你——」柳临在一边想要出声,却发现h延的双眼满是敌意望向门前的小神坛,虽然眼前这人总是摆着一张难看脸se,但那种充满愠怒与敌视的表情是柳临前所未见的。
「呃,你们要离开了吗?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本王没说话还真的被当成白痴了呢。」h延整个语气都变了,眯起黑se的双眼打量着不知所措的薛先生「不是在跟你这人类说话。区区小鬼还妄想能在本王面前蒙混过去吗,从那人类的身t里滚出来!」
小鬼?身t?那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柳临的错觉,她发现薛先生站在原地,眼神似乎没有聚焦,脸却仍旧朝向她和h延,好像那张脸只是面具而已,真正看着自己的是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
忽地,窗外像是有落雷划过,整个客厅瞬间闪了一下,那一阵一阵的闪烁是无声的,却鼓噪着柳临的脑门,让她不觉捂起跳动的额际,她甚至觉得连地板都好像在晃动似地。再次抬起头,柳临却看见窗外一片漆黑,并非夜晚尚有一片城市夜景的那种不完全的黑,而是纯粹地、令人无法离开视线的黑se,恍若窗上那两片玻璃本身就是黑se的。
那片黑se完美地倒映了柳临和h延的身影,以及另外一人——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称呼那东西为人。柳临望着那本该是薛先生的位置上,却是一个有着诡异身躯的紫ser0u块,对,她只能称之为r0u块;定睛一看,那些r0u块却是由好几个细小身躯堆砌而成的,那些身躯发育未全,却又头尾相连,成为一种又高又瘦的人形;木柴一般的千万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那些手像是溺水的孩子又像是带着某种愤恨似地乱抓着空气。
而那些细瘦人形的顶端是个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小小头颅,眼窝是两个无底的深渊,那对深渊透过倒影直视着柳临,让她有种自己要落入深渊的错觉。
「区区孤魂野鬼,以为自己成神了吗?」h延的声音仍旧冰冷,在这片一切都是模糊的空间中,柳临却觉得那声音是无b清晰「别太狂妄了,本王警告你立刻消失,不然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框啷!一阵刺耳的脆响,柳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着头,手臂隙缝之间,她看见那片落地窗不知为何碎在空中,漫天的玻璃渣全往自己身上砸;那瞬间柳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四处被划出几道热re1a辣的疼痛。
意识像是被什麽东西逐渐压缩,柳临感觉身子的力气都要被ch0u乾似地,连出声的力气都被夺取;她张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喉咙却没有半点力气运作,只能毫无意义地开合自己的嘴。
「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一片模糊间,柳临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板都在晃动,耳边的那声威胁却仍旧清晰「滚出这个空间!」
接着,柳临听见一阵嘶吼,那嘶吼不如一般人类的嘶吼那样清晰,而是一种像是超音波那样的……她很难形容那是什麽样的声音,只知道那阵声音中夹杂着许多东西,接着就是一阵晕眩,好像那声音像是一大把玻璃渣,全部cha进她的脑门。那漫天嘶吼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柳临却觉得那段时间极为漫长。
忽地,柳临感觉到有什麽东西轻轻推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接着那种恶心的晕眩、莫名的尖叫与嘶吼瞬间烟消云散,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似地。
柳临缓缓放下按在头上的双手,却发现四周仍旧是那个乾净漂亮的白se客厅,窗外的天空仍旧像今早出门的时候那样,蓝中带点斑驳的白;只是散在脚边的玻璃、腿上的几道血痕都在告诉她刚刚那些并非只是纯粹的错觉。
柳临目瞪口呆地环顾四周,视线最後落到躺倒在地的薛先生,苍白的侧脸上有几道怵目惊心的鲜红。h延则站在薛先生旁边,眼中的冷意尚未退却,他眯起黑se的眼,然後抬起脚,那张双眼紧闭的苍白脸庞旋即蒙上了层y影。
「等等,你想g什麽?」
「当然是灭了这个人,要是这个依附用的身t还在,刚刚那东西还会再回来。」h延语气平淡,黑se的双眼锐利而毫无波动,好像在说什麽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你要杀了他吗?这样是杀人欸,你认真的?」
「所以呢?」
「什麽……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到杀人吧,应该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啊,非得要杀人不可吗?」
「那是最快的方法,本王为什麽要浪费时间绕弯路?」h延眯起黑se的双眼瞪着柳临「这个男人跟你非亲非故,是si是活也跟你没关系吧?」
「他是跟我没关系,但他可是个人,是人!你这是杀人,本来再怎麽样都不能杀人啊?」柳临极力地想要表示杀人二字,却发现那两个字听在对方耳里,却好像是耳边风似地,毫无重量。
「那又怎样,反正你们人类不是到处都是吗?少了他一个有关系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难道你不记得刚刚这个人都做了些什麽吗?」h延瞥了脚边的人一眼「既然构成了威胁,本王就没有放过这个人的道理。」
「刚刚那些又不是薛先生的问题,那个是……总之你先给我把脚放下,就算放着薛先生不管,刚刚那个东西也不会因为这样找上我们吧,我们只要离开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杀了他啊!」柳临对视着那双黑se的眼,那眼中倒映着整个空间中的一切,却又好想只是两个冰冷的黑se玻璃球;那时她好像意识到了,那双眼并没有在看着任何东西,一种恶寒油然而生。
那双眼不是人类的眼睛,不知道为什麽,柳临的脑中飘过这样荒谬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