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宁浑身一颤,突然呼吸急促,倒地抽搐,面色逐渐青紫。
毒发了?
不过息时间,他就不再抽动,大睁着双眼,望向天光射入的洞口。
探了下鼻息,毫无反应。
纪无锋慢慢起身,终于不再忍耐嗓子的干痒,咳了起来。
“咳咳……”
纪无锋捂着嘴,再转身时,却见一道柔黄的身影立在石室洞口那边——
陆容辛静静地看着纪无锋:“怎么又咳了?过来给我看看。”
相投
纪无锋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容辛一步步走进来,停在纪无锋面前。
“你……”纪无锋刚开口,就被陆容辛瞪视一眼,立刻闭嘴不敢言语。
陆容辛牵起纪无锋的手腕,却觉脉搏极其迅速,又瞪了他一眼:“静心。”
纪无锋深呼吸几次,咚咚乱跳的心才逐渐安静下来。
陆容辛诊了诊脉,察觉没有大碍才松开了手,这才抬头细细打量纪无锋——他长高了一点,鼻侧的那颗小红痣没了,虽然没有华服美衣,但更加沉稳英气了。
见纪无锋老老实实站在那不敢动,陆容辛轻轻叹了口气:“走吧,出去再说。”
纪无锋立刻乖乖跟上。
刚走两步,想起了那个晕过去的人,纪无锋又拐了回去:“这有个人……”
“死不了,先处理你。”陆容辛只瞥了一眼。
纪无锋摸了下鼻子,赶紧追了上去。
重新回到外面时,已是夕阳西下,佛像被染得温暖,仿若镀上了一层金边。
陆容辛走在前面,纪无锋落后两步跟着。
一路无话。
纪无锋心里忐忑,他不知道陆容辛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自己和杨三宁的对话,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陆容辛既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
微风吹起陆容辛的发丝,纪无锋的心就随着那发丝一起上下。
——果然,陆大夫是他无法跨越的天阶。
突然,陆容辛停了下来,转身看他。
纪无锋略显慌乱地停下脚步。
陆容辛:“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信?”
“我……”
“为什么不来复诊?”
“不……”
“是不是不打算见我?”
陆容辛不给纪无锋时间,一句接一句地说,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纪无锋一下子就慌了神:“哎,别,你别哭。”
“谁哭了?”
“不是,没有,我……”纪无锋手足无措,他掏掏衣袖,却没有找到手帕,“是我,我哭呢。”说着,他擦擦眼角。
陆容辛眉毛微挑:“你别打岔,给我说清楚。”
一群飞鸟掠过,扑扇扇的振翅声没入远处的树林。
纪无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看像那尊巨大的佛像:“我不敢和你联系,怕会忍不住想起你。”
陆容辛定定地看着满身尘土的青年,眼波朦胧,一颗泪珠倏地淌了下来。
纪无锋:!
“纪无锋,你从来没个消息,北域那么冷,我以为你死了。”陆容辛嘴唇抖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直到昨天,易伯说见到你了,我才知道你还活着。”
“陆大夫……”
陆容辛偏开头,也去看那佛像:“所以我立刻就来了,我倒要亲眼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我陆容辛‘一言君’的名号还稳不稳。”
纪无锋心里像是憋住了一个气囊,气囊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要爆炸了。
纪无锋再也忍不住,大步跨上前,一把抱住了陆容辛,低声说:“对不起。”
飞扬的发丝飘起又落下。
纪无锋紧紧搂住陆容辛,片刻后,又骤然放松,在两道激烈的心跳声中,纪无锋轻轻拍着陆容辛的后背。
陆容辛本还梗着脖子,却在一下一下的安抚中放松下来,轻轻倚靠在纪无锋肩头。
半晌,陆容辛声音闷闷地说:“放开我。”
“可以再抱一会儿吗?”
“不行。”
“就一小会儿。”
“……那就数三十下。”
“好。”
纪无锋松开手臂后,陆容辛脸色微红:“走吧,我看纪南北他们都在树林外等着呢。”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回到土门沟,包老爷带了一群人去清缴风魔洞窟、解救伤患,纪无锋得到了贵宾待遇,杜致也被放了出来。
沐浴过后,纪无锋一身清爽,离开包府,去客栈找到了陆容辛和易伯。
陆容辛情绪已经平复,又像初见他时的那副清冷模样。
纪无锋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茶喝。
易伯收拾着东西,突然察觉两道目光盯住他,本不欲理会,但在陆容辛越发强烈的目光中,到底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屋里只剩纪无锋和陆容辛两人。
放下茶杯,纪无锋讲了起来:“我去了平度府的火泉镇,那有一处小院子……”
七年间的点滴,此刻一一述来,从冬日坐在屋里吃柿子看房檐下的冰挂,说到夏日教书和孩子们一起爬树捉蝉,陆容辛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细细倾听。
“……洪苍门就此散了。”说到这里,纪无锋喝了水,润了润后来。
陆容辛看他:“因为你发现了当年的线索,所以才决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