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皱眉,眼角一条深深的鱼尾纹,看上去就显老了些。
在这个时代,卢氏再生孩子就危险了。张弘愈身边有侍妾伺候,卢氏与其他富裕人家的妇人一样,与丈夫只谈儿女家事,一腔心血全部灌注在了儿女身上。
卢氏说道:“若身子不适,寻个郎中给你把把脉,开几剂药方调理调理。”
谭昭昭忙道:“有劳阿家关心,我身子没事,无需服药了。”
卢氏眉毛皱起又散开,最终道:“不得讳疾忌医。”
谭昭昭继续说是,卢氏絮絮叨叨说起了张九龄平时的习惯:“大郎喜净喜洁,身边之物定要摆放整齐。不喜吃腥膻饭食,不喜见到菜中出现葱韭姜蒜薤等。你须得注意着,灶房疏忽了,你要赶紧帮着挑拣出去。大郎夜里睡眠浅,睡不足,气血就不足,起身后习惯不声不响,亦不喜听到动静,你要有些眼力见,别出声扰了他清净。”
谭昭昭安静听着,不时应和一声。
卢氏直说到午饭时分,留了谭昭昭用饭。徐媪与侍妾送了饭食进屋,小卢氏与戚宜芬,张大娘子也一同来了。
饭食与谭昭昭平时吃的一样,羊肉毕罗,胡饼,粟米粥,冬苋菜,盐渍薤菜。
张大娘子她们神色如常,显然平时都吃的这些。
胡饼烤得香脆,谭昭昭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卢氏并非针对谭昭昭,她对自己也如此。
满腔的母爱,所有的好东西,全部留给了他。
饭后卢氏要午歇,谭昭昭起身告退。
午间太阳热烈,照得人睁不开眼。经过前院时,草木葳蕤,满眼化不开的浓绿。
如果谭昭昭生了孩子,在韶州府的偏僻之地,她估计也会变成卢氏那样,余生就只剩了孩子。
羊肉毕罗堵在胸口,闷闷的。谭昭昭午间没能歇好,反正下午也没事,她躺在塌上没起身,直睡到黄昏时,被眉豆唤了起来。
谭昭昭躺着一动不动,问道:“大郎回来没有?”
眉豆道:“还没呢,都这个时辰了,大郎与郎君定要留在祖宅。九娘快起来吧,等下得迟了。”
羊肉的腻味好像还留在喉咙口,谭昭昭用力才压了回去。张九龄不在,说不定她去卢氏院子请安,又会被留下用饭。
百般无奈中,谭昭昭挣扎着起身,洗漱梳头完毕。正走出屋,张九龄负着手,径直穿过庭院而来。
谭昭昭停下脚步见礼,心想张九龄回来得真是及时。
张九龄背着夕阳的余辉,鼻尖微微冒汗,他见谭昭昭弯起的眼睛,不由得也含笑道:“可是要去阿娘院子?进屋吧,我已经吩咐千山去打过招呼了。”
谭昭昭脚步轻快回转身,随口问道:“你忙完了?”
张九龄嗯了声,手从身后拿出来,递了个匣子给她,“我先去洗漱。”
谭昭昭接过匣子,望着张九龄的背影,他穿着广袖宽袍,此刻袖口束起,身后衣衫皱巴巴,袍角带着泥灰,应是骑马赶路了。
早上出门时,他与张弘愈明明是坐着马车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