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夺情,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坚持为母守孝,一来能博取孝名,二来可避开长安的纷乱。”
张九龄苦笑,道:“眼下?虽处处有机遇,只要肯攀附,逢迎,很容易一飞冲天。朝廷中小人横行,韦氏的人占了大半。”
谭昭昭道:“烈火油烹,韦后一系太过了。我觉着?,韦后眼下?看似占了上风,得力与真?正支持她的人没几个。陛下?流放张相,难免兔死狐悲,这一招,看似要打压张相一系,其实也寒了大臣的心。韦后陛下?皆如此?,加上安乐公?主,我以为,他们会两败俱伤。”
张九龄亲了亲她,愉快地道:“昭昭又与我想到了一处去。现在我别的都不管,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使?。我们既然住在长安,长安的河实在脏污不堪。长安的人太多,当年前朝修城时,布下?的水道不足,连井水都无法饮用。日?久下?去,开辟用来饮水的河,难以支撑。我打算增加管道,清理?河道。各个市坊的废物丢弃处,一定要从严。责令坊正严查,若是市坊出?现了脏污,乱丢弃之物,就是坊正的失察。”
谭昭昭见张九龄上任第一日?,已经将朝廷的纷争抛诸脑后,一心做实事,既感到佩服,又高兴得很。
“大郎真?是太厉害了,长安的水与河实在是不行,随着?人口逐年增长,作为都城已经容纳不下?了,是该早些治理?。”
张九龄眼里溢满了笑,道:“昭昭,我可能会很忙,没那么过功夫陪伴昭昭。昭昭,你无需呆在家中照看小胖墩,待年后,我打算将他送入学堂读书。”
长安除了国子监,鸿都学官等学府,私学官学十分兴盛,从稚童到蒙童启蒙皆有。
谭昭昭道:“好呀,小胖墩去读书,我也不会闲着?。我的胡语该重新捡起来,习字,玩耍,大郎不要担心我,我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
张九龄深深凝视着?她,柔声?道:“昭昭,我们一起忙碌,但我会时时刻刻记挂着?你。”
谭昭昭被他逗得笑起来,张九龄温柔依旧,道:“昭昭,我最最放不下?的,便是这般的你。”
说着?说着?,他逐渐贴近,与她抵着?头,声?音沉了下?去:“昭昭,冬夜漫长,我想暖和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 大人忙碌,小胖墩抓紧上学堂前的功夫玩耍,转瞬间就来到了?新年。
长安在冬至来临时就开始热闹, 东西市人流如织,酒庐的美酒飘香,游侠儿吃多了?酒,不?惧严寒袒胸露腹在街头晃悠, 读书人们呼朋结伴,带着女伎们出游, 过节的喜庆,将长安上空密布的阴霾一扫而空。
谭昭昭带着小胖墩去了两次东西市, 他乐得如小老鼠掉进了?米缸, 天天吵着要出门。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西北风呼呼刮着, 太阳照在身上见不到半点热度。
谭昭昭要忙着过年的事?宜, 张九龄新出任工部尚书,如贺知章等友人起哄要他请吃酒席,他平时极少?出去应酬, 又?忙于公务, 便打?算在?过年时宴请他们一次。
洒扫, 置办年货,学习, 谭昭昭过得很充实,小胖墩在?她身边转悠,她干脆拉着他一起, 指挥他跑腿。
小胖墩机灵得很,跑了?两次就不?肯干了?, 玩赖倒在?苇席上打?滚,吵着要吃一颗糖,才能跑一次。
谭昭昭便与他讲条件,糖不?能多吃,跑五次可以?给一个大钱:“你有了?钱,可以?去西市买糖吃。”
小胖墩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乐呵呵跑得飞快。
谭昭昭看着他天真的笑颜,不?禁跟着他一起笑。
还是小童的世界单纯,只要一颗糖的吸引,就有了?无穷的活力。
比起市坊里偷偷乱扔废物的大人们,真是要可爱百倍。
张九龄现在?了?不?少?的麻烦,李显完全支持张九龄治理长安的计划,只最后传达下去,总是遇到一大堆的麻烦。
权贵们居住的市坊,仆从们都还算规矩老实,毕竟大家都习惯与喜欢住在?整洁的环境中,将家中洒扫的废物,悉数扔进了?指定投放废物丢弃处。
反倒是长安周边的市坊,里面住着三?教九流的百姓,最是难以?管束,他们为了?躲懒,几?步路都懒得走,趁着夜色偷偷将各种垃圾废物扔进河里。
坊正与武侯捕彻夜巡逻,当?场抓捕了?几?人,严厉惩罚之后,方有所好转。
到了?过年,家家户户洒扫除尘,为了?方便,乱扔的又?多了?起来。
张九龄见屡教不?改,亲自前去最混乱的几?个市坊,走访询问了?几?日,回?来之后,吃了?一肚子的寒风不?说,还积攒了?一肚皮的气。
这天张九龄从外面一身寒意回?来,谭昭昭见他神色疲惫,忙将熏笼推过去,倒了?碗红枣汤递过去:“大郎快暖和一下,吃碗红枣甜汤。”
张九龄去更洗了?出来,坐在?胡塌上,喝了?半碗红枣汤,道:“昭昭,我后日旬休,家中还缺哪些年货,我陪着你去购置。”
已经过了?小年,除了?新鲜的肉食鲜鱼等,其余的年货已经完全齐备。
谭昭昭说了?,道:“大郎只管自己去忙,我这边都准备妥当?了?。大郎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张九龄沉吟了?下,将这些时日遇到的难题说了?,道:“我始终不?明?白,各个坊里都修有堆放废弃物的小屋,就多走几?步都不?情愿,什么都往河中倾倒。他们住在?河边,竟也不?嫌脏臭。”
谭昭昭想了?下,道:“没道理可讲,他们的屋子,本?就破烂,已经习惯了?周边是何种模样,也闻不?到脏臭。对于衙门的要求,他们反而觉着是小题大做。说长安是他们的家,定当?爱护,但?真算起来,长安是权贵士族的家,并非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