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以前并未盘库,一团烂账,丢失的货物也找不回来,她快刀斩乱麻,直接封库,重新造册。以前的货物少,造册容易。后来增添货物时,一并添加上去就更轻松了。文素素并未隐瞒,如实悉数道来:“当时日夜不休,太子妃估计不曾注意。”太子妃看着文素素平静的神色,并未有讽刺从她手上接过的铺子庄子混乱之意,却还是脸色变了变,道:“倒是辛苦你了。将铺子庄子理顺之后,将管事交了出来,你就是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文素素淡笑不语,道:“太子妃可还有别的事情?”太子妃道:“没事了,你回去吧,好生照看四姐儿,殿下”没意思得很,太子妃半点都不想提到齐重渊,那些场面话,她便懒得说了,“你下去吧。”比起以前显得虚假的太子妃,文素素更加能接受现在咄咄逼人,不时露出冰冷锋芒的太子妃。文素素告退回了望湖院,来回翻看着黄历,李三娘进屋来,道:“娘子,陈厨娘说买到了鲜鱼,娘子是要吃清蒸还是炖煮?”放下黄历,文素素微笑道:“留到晚上吧,拿来煮鱼羊鲜锅子,再备些豆苗菠菱菜。”该让齐重渊尝尝豆苗菠菱菜了,断了好几天,他重新尝到,应当记忆深刻。午饭后,李大掌柜就差人来向太子妃回话,以前铺子庄子如何盘库,与文素素所言无异。太子妃只能作罢,由着李大掌柜与许梨花去仔细盘点货物了。这边,薛恽连着好几天,都在得意楼遇到了赵阜。赵阜出手阔绰,所有的花销,他都大包大揽,美食美酒美人儿流水般送进雅间,挥金如土酒醉金迷。赵阜不索要回报的这份赔礼,直赔到了薛恽的心上,令他既得意又难受。丰裕行本不该缺银子,可惜被李权一个仆从管着,他堂堂的薛氏主子,花钱像是在乞讨,真是可恶!连着几日纵酒狂欢,薛恽实在累了,上衙门当值都提不起精神,下衙后准备回府好生歇息。小厮长福候在马车边,见到薛恽过来,忙上前见礼,挤眉弄眼道:“大少爷,老太爷将李权的身契送给了殿下。”薛恽还在浑浑噩噩中,迟钝地问道:“你说什么?”长福撇嘴,掩去了眼里的艳羡,酸溜溜道:“大少爷,李权现在忙着太子府的铺子庄子,他做了太子府铺子庄子的大掌柜,哪还顾得上丰裕行。老太爷便将他干脆送给了殿下。”薛恽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前些时日不见李大掌柜的人,原来是去忙太子府的事情了。李权身契在谁手上并不要紧,反正只是听令行事的仆从而已。他了个哈欠,靠在车壁上打起了盹。长福见薛恽睡了过去,不敢打扰,悄然缩在了车角落。到了薛府前,马车停下,薛恽一下醒了。眯了一会,薛恽又不困了,想着回到府里的无聊,坐在那里没动,脑子转动了片刻,道:“去得意楼。”赵阜大方,手指缝漏出来的赏赐,就抵得过长福好几个月的月俸,他当即暗喜,连忙吩咐车夫:“去得意楼,快些!”马车调转头,飞快朝得意楼驶去。薛恽下车,方妈妈笑容满面迎上来:“薛舅爷来了,快去将香秾喊来。”方妈妈忙得很,一边贴着薛恽朝雅间走,一边吩咐丫鬟,复又对薛恽道:“香秾先前还念叨着,薛舅爷怎地还没来,以为薛舅爷忘了她呢!”薛恽矜持地唔了声,进了他惯用的雅间,在主位上大马金刀坐下了。方妈妈一阵张罗,送了果子点心酒水进屋,香秾随后也来到薛恽身边坐下,倒了盏酒奉上,笑盈盈道:“舅爷吃酒。”薛恽就着香秾的手吃了两盏酒,好一阵后,这些天一直在的赵阜不见人影。毕竟是薛舅爷,他还是拿捏得住,未曾开口询问,只雅间冷冷清清,香秾的娇声软语,令薛恽也有些乏味了,偏头推开香秾喂过来的酒,喊道:“将莺儿喊来唱一曲。”守在门外等候吩咐的丫鬟听到,马上前去传话了,方妈妈很快就进了屋,曲膝赔笑道:“薛舅爷,莺儿不在楼里。先前赵爷将她带了出去。”花楼里的姐儿除了在楼里迎客,只要出银子,上府陪侍,出游皆可。薛恽心道怪不得,原来赵阜没出现,原来是去别处玩耍了。他有些不悦失落,问道:“莺儿何时回来?”方妈妈道:“赵爷没说。薛舅爷,咱们做买卖的,只要赵爷银子给得足,咱家一般不多问。”薛恽掀起眼皮斜睨了方妈妈一眼,顿觉着意兴阑珊,扔掉酒杯起了身,摸到钱袋准备会账。钱袋里装着金块,一锭金块约莫有五两重。薛恽回去数了下,赵阜赔礼的钱袋里,装了十锭金块,足足五十两金!薛恽只放了一锭金块在钱袋里,他捏着金块很是舍不得,脑中浮想起赵阜随手散出去打赏的金锞子,心中不免更加郁闷了。咬紧牙关,薛恽将金块扔给了方妈妈,头也不回离开。方妈妈捧着金锭,忙不迭送到嘴里咬了下。眼见薛恽对香秾连正眼都不给,方妈妈经营花楼多年,如何看不出香秾已经不再新鲜。她实在舍不得赵阜与薛恽这个豪客,想到还有莺儿,忙揣好金块,追上前道:“薛舅爷,先前赵爷差来接莺儿的随从吩咐了车夫一句,去桑家园子。薛舅爷若是在桑家园子见到了莺儿,替我多看顾着些。我最最疼莺儿了,别唱坏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