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奉知立即收敛了笑意,他忽然伸出手中的长刀向前指去:“弄了个假的昌乐长公主被我识破之后,如今又弄出一个假豫王,你们这样就信了?”“随随便便寻个人立在那里,就将你们吓成这般模样?”冯奉知说着脸上满是威慑,“谁能砍下那假豫王的头颅,我亲自为他请功。”有冯奉知亲自请功,那必然前程无量,冯家几个家将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的神情,重要的是他们也清楚,不管前面的豫王是真是假,他们都别无选择,最好的情形就是当豫王是假的,激励别人,也是激励自己,否则敢于与豫王正面对战的又有几人?冯奉知一声令下,冯家家将带着人马开始向前冲杀,冯奉知则留在原地,他要亲眼看看两军厮杀后的结果,他要看看到底还有多少机会。两只骑兵碰撞在一起,片刻之后高下立分。冯家几个家将试图拿下萧煜,很快就被萧煜斩下马两人,另外两人联手也不是萧煜的对手,还有一人想要用弩偷袭,弩箭还没发出去,已然被萧煜身后的人用箭矢射穿了喉咙。冯奉知自认为他练出的兵马是一头狼,然而在遇到这支骑兵之后,却变成了圈养的羊。很明显,冯家的兵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悄悄练出的兵,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用血肉打磨出来的兵马?冯奉知开始后退。“老爷……”冯六道,“我等护着老爷突围。”这一仗不论是对上吐蕃人,还是萧煜,都肯定要败了,而且败了个彻底。冯奉知深吸一口气,成海葬送了上万大军,而他将冯家多年的积攒全都掏出了大半,再这样铩羽而归,即便苟活,回到京中之后,又会落得什么境地?冯奉知站在那里,不知何时,他的几缕头发从头鍪中滑出,显得他异常的狼狈和落寞。他不想走,见到萧煜的那一瞬,他准备好了要与萧煜拼个你死我活。“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老爷,京中还有太后娘娘,现在豫王回来了,太师不一定会紧咬冯家,我们还有机会。”“老爷。”冯六不停地劝说,冯奉知眼前,冯家的兵马不停地在消耗,在倒下,就快要被萧煜杀穿了。“老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冯六的话音刚落,一支箭矢直奔冯奉知而来,冯奉知想要偏头将箭矢躲过,却没想到,力度稍小了些,箭矢贴着他的鼻梁和脸颊射了出去。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混热的血也跟着淌下。死很简单,但活着却更难。冯奉知最终没能握着长刀冲杀过去,而是在冯六的护送下掉头逃窜。怀正看到了冯奉知逃窜的身影:“冯贼走了。”他和赵二叔护着昌乐长公主离开路上,遇到了赶过来的王爷,那会儿他的心情便是一切峰回路转,只要有王爷在,冯奉知就算再多些兵马也一样会打败仗。萧煜并不在意:“他跑不了。”这样的时候,冯奉知无路可走,往北是六州之地,往南会遇到他安插的兵马,往东就是吐蕃大军。无论哪条路想要走出这里,都不容易。冯奉知这么一逃,不管是冯家家将,还是朝廷带来的兵马,都会迅速失去斗志,更容易被他们拿下。是追杀冯奉知,还是吞下眼前的兵马,萧煜只会选后者。萧煜手一挥,又将一个头颅置于利器之下,正当他要继续下杀手,那人开口求饶:“豫王爷饶命,豫王爷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告,我是被冯家强迫来这里的,家中还有老娘和年幼的孩儿,求王爷给一条活路。”萧煜的手一停,怀正立即上前将那副将提起来,手中的长刀架在他脖颈上。那副将知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于是大声喊叫道:“从太后那边传来消息说,勉县那边藏匿的是豫王太妃幼子,老爷……冯奉知正让人四处搜捕,那幼子大约逃到了铁城堡那边,被王曾藏起来了。”萧煜目光一敛。那副将接着道:“我没杀过人,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想保命,攻城的时候躲在后面,不曾出手杀过任何人。”萧煜没有说话,那副将只觉得肩膀一疼,两条手臂立即耷拉下来,但他却舒了一口气,他的命保住了。如果想要杀他,不会多此一举,但他也知道,豫王必然会让人查证他是否滥杀无辜,幸好他没有。副将接着道:“我可以带路去寻那……”怀正冷冷地看过去,副将立即闭上了嘴,怀正看向铁城堡方向,这件事他们来之前就已然知晓,王爷也有所安排。那个人既然与王曾聚在了一处,刚好一同收拾了,免得还要多费一次力气。 新的机会铁城堡内,萧祈刚刚沐浴出来,换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袍,旁边的侍女帮他将头发束好,然后从铜镜中瞄了一眼,立即又小心翼翼地别开眼睛。谁能想到那个被王将军捡回来的人,收拾好之后,真的有点雍容华贵的气质。最近堡里的人都在议论,那个瘸了一条腿,看着脏兮兮如同乞丐般的人,竟然会是死去豫王的亲弟弟。敲门声传来,侍女忙看向萧祈,萧祈不卑不亢地点头道:“去开门吧!”侍女应诺。门打开,王曾一脸笑容地站在外面,萧祈上前向王曾行礼。“小王爷,”王曾忙道,“这可使不得,末将如何能受这个?”
王曾说着规规矩矩地向萧祈一拜。萧祈露出苦涩的神情:“王将军莫要如此,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当不得这个称呼。”两个人走进屋子坐下,王曾道:“豫王府的事我已经知晓,老王爷没了,豫王也战死沙场,王府的重担就落在小王爷一人肩上,若非眼下奸臣当道,小王爷早就回京承继王位了。”萧祈摇头:“如今我是朝廷追杀的反贼,如果没有遇到将军,早就被取了项上人头。”说着他动了动伤腿。“眼下侥幸逃过一劫,但冯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真的追到这里,将军只管将我交出去,我这个残废,不能连累将军。”王曾乜了一眼萧祈的腿立即道:“小王爷不用担忧这个,我与冯成海一同对战吐蕃,冯成海却将我们丢下带着自己亲信逃走,差点让我和麾下兄弟们全都葬送在洮州,幸好吐蕃人一心要抓冯成海,我们才保住性命,那时我就下了决定,不再向冯家效命。”说着王曾冷笑一声:“我们不是不能战死,那冯成海明着说,让我们为他赴死,我们愿意前往,在我们冲锋陷阵的时候,背后捅刀子,说白了根本没有将我们当人,小王爷大约不知,我为冯家做事多年,但在冯家人心里我不过就是个狗奴才,每次他们来,都让我自称‘奴’,为了麾下这些兵马,我忍辱负重多年,总觉得将来立下战功,能换得一些尊重。”“现在也看清楚了,冯家就是奸邪小人,委实不值得追随,能遇到小王爷也是我的幸运,我们从此会追随小王爷,若是能离开这里到了京城,我会将冯成海临阵脱逃,葬送上万大军的事禀告给皇上,揭穿冯家种种作为,等冯家一倒,自然拨乱反正,小王爷的身份也就能大白于天下。”说完这些话,王曾犹豫片刻他深深地望着萧祈:“我只有一个请求。”萧祈道:“王将军请说。”王曾站起身再次躬身:“我跟随冯家多年,自知罪孽深重,不求朝廷能够赦免,但我麾下那些将士无辜,还请王爷恢复身份之后庇护他们,将他们留在豫王府,将来他们必定会对王爷忠心耿耿。”萧祈道:“王将军快快起身。”王曾却没有动:“小王爷不答应,末将就不起来。”萧祈只得一瘸一拐上前:“王将军快请起,真的有那一天,我愿以性命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将军和将士们向朝廷进言,你们都是大齐的忠臣良将,被人陷害才会如此,我相信皇上和朝廷定会查明此事,不会草率责罚。”王曾听得心里一动,借着萧祈的手直起身子:“小王爷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办?”萧祈想了想:“我们毕竟身在六州之地,眼下六州之地战乱,将军身为守将,不能偏居一隅以求自保,将来朝廷追查的时候,恐怕会有人抓住这桩事不放,到时候无论我和将军如何说,只怕都没有用处。”王曾点头。萧祈接着道:“所以我们得想法子加入战事中,当然要避开冯家,最好与昌乐长公主联手,一起抵抗吐蕃人,有了姑母帮忙,我们回到京中时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这就是萧煜的想法。王曾略微思量就点头:“小王爷这话有理。”萧祈接着道:“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眼下外面的战事如何了?”王曾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