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似乎在他脖颈上弄了什么,那几个人没有向左拐。
周围寂静一片,只有少女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然而下一秒,铃声响起。
人流如潮水,疯了一般涌出。
“我说过别让自己再受伤留疤,但你好像并没有记住我的话。”
“所以我很生气。”
周围人声鼎沸,顷刻间,楼道里便挤满了兴奋的人群。
这是温柚最后跟他说的话。
夏斯已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受伤的地方多了张创口贴。
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无声
或许是刚刚月考完, 大家都没有心情上最后一节课。
刚好这节课是老班的课,于是老班大手一挥。一人发了一张卷子,让同学们开始刷题。
有人安静了下来, 也有人继续兴奋。
后排几人不知道在搞什么, 交头接耳的直到被老班瞪了才安静了下来。
温柚转动笔杆,神情认真。雪白的肤色细看下透着点淡淡的粉。
她想和夏斯已在学校里接吻。
阴雨天的空气很潮湿,闷沉沉的, 很适合做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连江祎那种品学兼优的她妈都不答应, 那夏斯已呢?
如果真的亲了,夏斯已会是什么反应?
温柚在最后一个选择题上认真的写了个“c”, 她的字迹很漂亮。
估计会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吧。
“温柚,你去不去?”
身后有人戳了戳她肩膀。
温柚垂下眼睫,收敛神色。她微微回头:“什么?”
“周严说为了庆祝一下月考结束, 明晚要请班级里的人吃饭呢。”江萝满脸笑容, 显然是也想参与一下集体活动放松放松。
周严就做在她旁边,见温柚回头就小声提醒道:“哥存款有限, 限定一千以内啊!”
“你来不来?”江萝又问。
温柚不好意思的轻笑一声,打算拒绝:“我周五晚上有点事……”
“就去上次我过生日的那个餐馆,那家味道可以价格也很体贴哥。”周严回头跟另一个人小声道。
“你们是几点去?我看看时间。”温柚面不改色的道。
“就明天下午放学。”江萝道。
东方红景家园,又被称之为南城有钱人的家。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进出来往的人保安也会仔细观察。
以防一些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又不是业主的人混进来。
看到带着鸭舌帽, 神情冷郁的少年走过时保安自动略过了他。
父母离异,还是哑巴。
听起来可怜,但也不尽然。
能住在这里的, 最起码不差钱啊。
大门被打开, 屋内空旷, 寂静。
夏斯已将背包放下走进卧室。几分钟后, 他手里拿着一袋鱼食走了出来。
单调的房间只有这一处是生机勃勃的。
鱼食撒下,小鱼相继游来。
夏斯已看着游动的小鱼,微微出神。他手指伸进鱼缸,搅动了几下。
直到有条小鱼啄了他一下。他才拧着眉将手拿开。
鱼缸里水波摇曳,然而在角落里却有一只小鱼泛着肚皮仰躺在沙子上。
夏斯已目光一凝,他将死鱼捞出。
然后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良久。
弱小又麻烦的东西,尽管精细养着也能死。
他又数了数剩下的小鱼,还有七条。
流浪的那一年里,他每天除了躲在别墅暗处盯着张镇几人的行动轨迹之外就是找食物让自己存活。
他的生命力很顽强。
就连他妈都说过他怎么就死不了。
将死鱼扔进垃圾桶,夏斯已转身往浴室边走边扯掉自己的上衣。
浴室有一面墙的镜子,现在上面布满水雾。只能看到模糊的少年身影。
薄肌,宽肩,腰腹劲瘦。
夏斯已擦了一下,镜子里清晰了一点。
腰腹左侧,一条疤痕大概有十厘米。肩膀靠近锁骨的地方,也有一条下不去的疤痕。
确实很丑。
夏斯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随后手指滑到了后颈。
创口贴沾上了水,却没有自然脱落。
他垂下眼睑,食指缓慢磨擦了几下。
不让他留疤只是因为觉得丑吗?
她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思绪不太受控制,夏斯已皱了皱眉。
本来就是骗子。
他利落的扯开创口贴,要扔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扔进垃圾桶,而是放在了浴室的桌台上。
他打开花洒,转过身继续冲洗。
身后的镜子里,少年的背上布满鞭痕。
周五,一周的最后一天再加上月考结束有很多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所以大家的心情还算愉悦。
“都客气点啊,哥不是大款!”
周严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此时的嘉禾餐馆里面已经坐满了一桌1班的学生,像是在团建。
有人喊道:“行了,你就别担心你的钱不够了。多出来的我付啊!”
周严立马捣了他一拳:“真兄弟!”
吵吵闹闹的一群,大概有十几人。
温柚和江萝坐一起,餐馆里还有其他客人,不算大的地方塞满了人。
餐馆老板和老板娘显然忙不过来。
“温柚你觉得你这次能拿多少分?”江萝问道。
周围的几人也在讨论分数的事,不出意外周一分数就出来了。
温柚仔细想了想,道:“跟上次差不多吧。 ”
她的成绩已经达到了她所能达到的顶端,想要再进步,很难。
“唉唉唉,吃饭就吃饭。”周严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别提晦气事。”
“呦,你没考好?”有人打趣道。
1班的氛围其实挺和谐的。
“饮料呢,怎么没饮料?”江萝四下看了看。
周严拿了两大瓶椰汁,但是两个女孩都不爱喝。
“不好意思啊各位,有点忙。”老板娘在后厨喊道,“想要喝小瓶饮料麻烦各位自己去冰柜里拿啊。或者门口有售卖机。”
冰柜里都是大瓶饮料,而售卖机在门口。
“我去拿吧,你想要喝什么?”温柚问江萝。
江萝正在擦两人的筷子,闻言便道:“和你一样的。”
拜某人所赐,这家破旧的餐馆温柚挺熟悉的。
她掀开帘子,售卖机就放在门口。
然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从楼梯走下的夏斯已。
两人隔着一截楼梯对上视线。
也不知道他周五有没有去上课,反正他没穿校服。身上只有一件纯色的连帽灰卫衣。
卫衣帽里还带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