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突然觉得自己好别扭,前几天不喜欢周时序管她比赛的事情,现在又主动和人家提。提完之后呢?她是想要他怎么样?
林知意望着他的双眼渐渐地垂下……
天真、古怪、矛盾、拧巴、敏感、不稳定、爱内耗都是林知意,只要一点有压力就能把她的缺点完全暴露。
分享自己的勇气和退缩隐藏内里在较量。
林知意想,其实她一个人活着也挺好的,一个人的时候会更加坚强,倾诉欲因为没有倾诉对象而自我消化、溶解。
林知意露出的脆弱、易碎情绪愈来愈浓,周时序大概知道她这郁郁寡欢的心情是因为什么。
他抱住这样一言不发的她。
言语或许会有误差,但能传递着体温、力量和心意的拥抱不会,被抱住就证明他整个人都站在她这边。
“下午的演讲不顺利?”他捏揉着她黑发下的后颈,皮肉之下是她因压力而发紧的肌肉。
林知意在他怀里抬起头,她的唇轻启,又闭合,林知意又在犹豫。
周时序对上她满是委屈的眼睛,看来她下午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和我讲讲?”他使着指力企图揉松她紧绷着的后颈肉,还有她时不时闭上的心门。
即使是苏睨,林知意都会控制着她的倾诉欲,不会把那些工作上产生的、糟糕的、恶心人的坏情绪全部分享给她,好朋友不是垃圾桶,没有人愿意当另一个人坏情绪的垃圾桶。
可周时序用一种温柔敦厚、无限包容的目光望着她,男人眼底情愫如山林间的溪水缓缓地流淌着,泉水滴落叮咚作响,温润的水滴落入林知意的眼里,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刚刚退后的那几步被他一眼拉回。
“书记叫我回去再练练。”
周时序知道“再练练”不是她下午不高兴的关键,他轻抚她的后背继续追问。
“回去练什么?”
“模仿以前获奖选手的视频。”
“没说其他的?”
“他发了几个视频就走了。”
周时序抓住了重点,想起昨夜林知意特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背过一次稿子,当时品出她是来向他展示努力成果的,他就笑着听完她背。
“他就没夸我们知意一句?”周时序问出她不高兴的原因。
“他就说了句稿子写得好,可稿子都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
林知意把最让她不高兴的点说了出来,臭领导一点驭人之术都没有,他就不能再迂回一点,或者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吗?夸也不夸一句,听完就发几个获奖的演讲视频叫她尽量模仿人家优秀选手是屁意思?她这几天背稿子很辛苦的,差不多一千八百字,她一字不漏的背下,还念了出来。
莫名其妙逼她参加比赛,让她好好的一个周末过得苦了吧唧的……
林知意的情绪一下从“委屈”过渡到“气炸”,女孩脸颊变得气鼓鼓的,她义愤填膺地道:“周时序,我决定不练了,我就要拿倒数第一气死书记!把他的面子全丢光!让他别想从这个比赛勾搭到大大大领导。”
周时序不在意她领导的心情,他用手指尖戳她的脸颊给她放气,想她真拿倒数第一的画面,他语气悠悠地问道:“那你下台会不会哭鼻子?”
“我是大人,我不哭鼻子。”
林知意推搡地从他怀里退出,她一秒带上冷漠的面具。
周时序觉得她强装疏离的样子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他默默无声地望着林知意,把她没生出多久的坚定情绪望融化。
林知意想想自己拿倒数第一肯定会不高兴,她吞吞吐吐地对他抛了句话:“你那天带好纸巾。”
“扑哧。”周时序笑着把她收回的手再次牵起,大掌贴着小手,他启唇对她承诺:“林知意,我陪你练,保证既不拿第一名,也不拿倒数第一,好不好?”
他眼里压着一片潋滟光泽,看得林知意心花怒放,她很臭屁地答了句:“考虑,考虑。”
林知意她此刻的心情可以从咧到耳根的嘴角看出来。
被讲出来的烦恼就如旁晚人家烟囱里飘出来的白烟,轻飘飘的,转眼间,烟消云散。
林知意牵着周时序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小巷里走着,周时序也没问林知意要带他去哪,他和她手牵手、并肩走……
六点左右的天布满彩霞,这座小城的空气质量不错,傍晚的出霞率很高,看着挂在眼前的颜色,林知意突然就不想带周时序回家了。
“周时序,你以前来过这座城市吗?”
“没有。”
“那我带你到附近转转。”
都说“考编不异地”,异地编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一个人”。林知意认为“一个人”的状态并不可怕,但“一个人”的状态有时候会让她感到无聊。她不喜欢社交,又喜欢和朋友出去玩。她大学遇到的三个舍友都是她的游玩搭子,是她除了苏睨以外最喜欢的朋友,那四年,他们每逢周末就开始探索大学所在的城市角落,玩得可欢了。
只可惜毕业后大家散落天涯海角,难再聚。
这座新的、陌生的城市也没人能陪她去遍地打卡和探索。
林知意对一个人探索城市有点提不起兴趣,因为她觉得那不如躺在家里来得舒服。
周时序手拿纸巾,他细致地给林知意从她的单位停车棚里推出的电动车擦灰。
林知意尴尬地站在一旁挠头。
“周时序,这车才停了一个多月。”她企图挽回一点形象。
“嗯,不脏的。”周时序附和她的话。
周时序用完一包纸巾才差不多把电动车擦干净,男人清理完垃圾在电动车后座坐下。
“嗯?”林知意把粉色头盔套进他脑袋,她疑惑地皱眉问:“我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