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松笑的爽朗,俊朗的面容令漂浮在空气中的阳光味尘子都成了陪衬,星星点点落在他的身旁,超然又出众。
文颂被他扬起的嘴角晃了眼,下意识忽略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只点点头示意了番,转身便回到了座位上。
聪明人都傲,顾青松以为文颂亦是如此,因此并没有把他的冷淡放在心上,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文颂身边的空位上,又道:“对了,主任叫你去趟政教处。”
说罢,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稍等我下,我也往那边去,正好咱俩顺路。”
顺路?政教处与a班的位置恰好相反,自b到e都能说得上句顺路。
文颂揉了揉嘭嘭直跳的太阳穴,带着微妙的逃避和自我安慰,将心底那股预感狠狠地压了下去,此刻他由衷的希望面前人只是同他一样去政教处报道亦或是去除e之外的任何一个班。
这份复杂的情绪,直到看见顾青松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包装盒后攀至顶峰。
文颂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盒子十分精致——蓝紫配色上面篆着桃心印花,从盒顶上方透明的封层看,是一个妆点着松果的双色奶油蛋糕,看着就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像是女孩儿们爱吃的那种。
文颂垂了垂眼睫一言不发的盯着那盒子,事已至此,他心中仍存着一份侥幸——万一蛋糕就是给别人的呢?万一顾青松只是想换个地方吃蛋糕呢?
万一
文颂停顿片刻,耳边的骤然响起起轰声以及顾青松大方不避讳的态度,为整件事情一锤定音,他的所有借口和猜测眼下看来像个不折不扣的笑柄。
“走啦,不然人该等急了。”和周围人打趣了几句,顾青松后知后觉自己还有要事没办,见文颂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出神,于是小声提醒。
等急?谁等急?阮月早就知道顾青松今天回来?文颂敏锐的抓住重点,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挲起来。
“政教处的老师下班晚,上班也晚,如果这个午休抓不到他,下午还要特意找时间来一趟,太麻烦了。”顾青松补充道,俨然一副传授经验的模样。
文颂神色一怔,从刚刚的情绪中脱出,面对对方的好意提醒,礼貌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有很多话想问,可话在口中绕了两圈觉得过于直白,事关阮月他总会过于谨慎。
尤其在面对亲生妹妹同另一个男生的风言风语时,作为哥哥他又怕自己的捕风捉影伤害到阮月,又怕试探不够、识人不清最后酿成大错,毕竟阮家再强可比起顾家还是有些距离,倘若阮月真与顾青松有什么,难保最后不会受伤。
顾青松似乎很不适应这样沉默的氛围,他自来熟的厉害,似是不察身边人的有意回避,像个粘人大型犬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文颂身后,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过分热络的模样说不上是真的热情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自然是阮月。
文颂淡淡的附和,实则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他不介意对眼前人报以做大的恶意揣测,顾青松的表现太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普通的令他有所防备。
顾仁诚和康平一个是上市公司老总一个是深藏不露的校董,哪一个拎出来都是个人精,在这样的家风中日日耳濡目染,绝对长不出这般单纯阳光的性格。
遑论顾青松本人年级轻轻就为了大赛四处奔走,体育竞技是个不看出身只看成绩的地方,没了家族的荫蔽,他成功之前定少不了遇见拜高踩低的人。
文颂敢肯定面前人一定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至于为什么要演的那么过,他不得而知,一切少不了试探,每句话都要细细斟酌后再往外说。
正在骸骨中游走的千百不适,越临近e班越被放大,对方攸然而出的一句话直接堪堪令他溺死在情绪之中。
“文颂,你和阮月很熟吗?”顾青松突然停下脚步认真问道。
突如其来的发问令文颂的脊背一紧,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连廊,政教处和e班近在咫尺,对方的行为无不是昭示一点——顾青松沉不住气了。
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崩了起来,并着那些悬在口中的问题一同起起落落。既想在这场拉扯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又想以巍然不动的姿态赢得尽可能体面。
面对对方的试探,他也只是点到为止:“还好,接触过。”这个回答可上可下,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有足够的空间接招。
“刚刚听你帮阮月说话,还以为你们很熟呢。”顾青松颇为惋惜的叹道。
文颂微微颔首并未回答,可顾青松不轻不重的态度,令他将防备的警戒线拉到了极点,他预判对方接下来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一个在a班一个在e班为什么认识?什么时候接触过?认识的契机?
正当他摩挲着大拇指独自深思时,却见刚还淡然自若的顾青松忽然变了个脸色,又紧张又担忧道:
“你和阮月不熟,我和阮月不熟,完了,这蛋糕她要是不喜欢该怎么办!”
湿漉漉的眼垂着看向文颂,像个被遗弃的小狗,看着可怜极了。
未等文颂反应过来,面前的顾青松目光呆滞的继续嘟囔:“要是她不喜欢甜的喜欢酸的呢,那她会不会讨厌我。”
“完了,我还没想好一会儿要说什么,文颂你觉得好久不见和你好哪个比较好?”
“我现在头发乱吗,衣服还整齐吧,文颂你帮我看看我的衣领平不平,听说阮月有洁癖,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不干净。”
这一连串的炮击听的文颂脑袋发懵,少男爱慕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夏与冬,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而他这个永远如沐春风的人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