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片寂静。
孙远舟问:“你要干什么?”
她骑在他身上,抬着他的下巴,上下左右,又让他张开嘴,像是人牙子观察奴隶。
“我觉得你很…反常。”她迟疑着说,“你是不是要走?”
“去哪?”他反问。
“…我不知道。”
他们太和睦了。孙远舟不应该这样,他当然不可能为了一条旗袍,突然变了性子。如果回心转意如此简单,不要说旗袍,她光屁股都无所谓,之前的太多事已经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她裙子一掀就能解决的。
但他们的婚姻,她说什么都不作数。他今天要和睦,那一定就是和睦的,他要来气了,必然伴随冷若冰霜。为什么?她不知道,她也不管,脑子长在他的头上。
她对他的了解,就在他圈出的那块田里。她捧着一个碗,孙远舟扔什么,她就只能吃什么。这显然是非常恼火的,所以她把碗一砸,干脆什么都不要了,也不食嗟来之食。
我看你不对劲,你可以和我聊聊吗?这种浅薄的关心,她都打不起精神,因为他会喜怒不形于色地回道,啊?是你看错了。
这样一来,就是她舔着脸被怼回去。人家孙远舟也有话说的,从来没提过要求,不知道哪个爱管闲事的凑上来了。
果然,他淡定地,慢慢发问:“怎么了?”
“没有。”她回答,“我总是想多,我一想多,就…”
就不是滋味。
“要是没有结婚,就不会这么烦了…”她嘟囔。
“嗯?”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把她的裙子往下拽一拽,盖住腿根。
她把这归咎于夫妻一体的弊病,她也提醒自己,两个人不是互相依存的,孙远舟可没那个黏糊劲。
还是纯粹一点比较好。
她把他的皮带扣解开,没解开,刮得有点痛,他摸摸指甲的弧度,吹了吹:“你小心点。”他反射弧似乎很长,回到刚才她的话,问:“烦的什么?”
呵呵。她一把甩开,恼羞嗔怒:“不用你知道!”
孙远舟有秘密,她也有,她也不是一味团团转的。她理直气壮起来,把他推进驾驶背。
他穿着工作服就过来了,灰夹克,红口袋,胸口绣着他的工号,特别土,但也特别衬他。“你怎么不换个衣服。”她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他平淡地说,懒得换了,反正穿回去正好就洗了。
“我看你这身我没有性欲。”她咯咯地咬耳朵,跪着用下体摩擦他的大腿,他扶稳她的腰往里揽:“你要求倒不少,不是来服务的吗。”
她扬着脑袋,娇纵地把他的工装扒下来。他沉默着被她摆弄,片刻后,说:“我中秋请假了,我要去…”
“你不用特别告诉我。”
“…”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把你裤子脱了。”
孙远舟看了一眼车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转移话题:“今天怎么穿了裙子。”
“别给我,丑死了。”她嫌弃这件灰扑扑的东西,上面的被奥妙三合一腌入味了,“哎。我想着第一次去主任办要体面点,打扮了好久,结果看别人都穿得特别朴素…”
“…真的好丢脸。”
她自己说着,懊悔得脸都红了,在昏暗的车里倒是不显:“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啊,这女的这么抓马。”
他把被她掀掉一半的外套捡回来,拢好:“不会。”
“怎么不!你有这样的同事你都心里笑死了!”
无法交流。他憋了一会,语气干巴巴地说:“我不会注意到这些。”
她不可置信:“你是说——你根本注意不到我吗?”
“…”
他被她低头按着,也没有反客为主的意思,就只是维持着她想要的姿势:“既然你心里过不去,你下次就不要打扮了。”就事论事,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复。
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他身边几乎没有女人,除了付国明的两个秘书。如果齐佳是他的女同事,他相信一定能得到很多人的追捧,因为能和她作比的,就只有隔壁室的主任,但考虑到她明年就退休,这样的对比其实意义不大。
“你啊。”
他摇头。她总关心旁末的小事。她认为“丈夫”这个角色应该捧着她,满足她。当然,谁做这个“丈夫”,她是无所谓的。不是他孙远舟,也有别人,她要的是那股感觉,而不是某个指定的对象,没有人能做她特殊的那个。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几乎只是碰了一下,说:“因为太好看了,所以不要打扮了。”她顿时露出“这才对嘛”的自得。
背书式的答案,换谁都是一样的,也一样可以亲她。他唇齿用力,她立刻推开他:“你是狗吗?”他也不恼,脸色平淡,扣着她的后脑,吻了她的嘴唇。
她被他的帐篷顶着,硬邦邦的凸起让她无法忽视,她喜欢他这样的反应,这妥妥就是被她迷住了呀。
孙远舟越来越爱亲吻了,他偶尔莫名其妙地亲她,但大多只是贴上就离开了,她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这让她想到以前的孙远舟,他比现在更加古怪,他经常毫无缘由地抱着她,或者躺到她腿上,她讨厌他这样做,就好像要赖着她似的,男人柔软的一面让她相当嫌恶,但出于情面,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忍了。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亲我的。”她在间隙舔了舔嘴唇,尝到一股川贝枇杷膏,“但是你不能天天亲我。”
“什么意思。”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作势低头,他也配合着闭眼,但她只是虚晃一枪,看他入戏的样子,出声笑了。
孙远舟并没有意识到他被耍了,“嗯?”他哑声问,“怎么了?”
他是内双,眼尾下垂,看人的时候如果不笑,是很死板的。她捂住他的眼睛。光看下半张脸会好一些。她喜欢嘴唇薄薄的男人,有一种酷酷的气质,可惜孙远舟不是,他的的下半反而很柔和。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睡颜会让人爱惜,而他本人并不会。
她下次要用领带把他眼睛绑了做。
她的手机震了一下,祁凡的消息:齐组长,你到家了吗。
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开孙远舟的眼睛。
“你到家了吗”是一句暧昧不清的问候,但是加上组长的前缀,立刻就显得公事公办。如果能变成“您到家了吗”,就更加光明正大了。
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她把手机扔到副驾上,学孙远舟,正面朝上。
他脸色无变化。正常情况,孙远舟的疑心病应该重到,夜里破解她手机密码去翻她的聊天记录,但他的表现让她只觉得,他对她的私人生活毫无兴趣。导致她的刻意证明很多时候都是多余的。
两方静默,谁先提,谁心里就有鬼。所以她不说话,只是和他厮磨了一会,亲他的脸,再揉他的耳朵,感觉他差不多开始主动起来了,她知道这一关过去了。
“你不觉得这辆车太小了吗。”她用胸顶着他,撑着车顶,比划高度。
“你想换车?”他不解风情,问,“换成什么?”
他对她话里的物质成分有敏感雷达。
不知道是为了纾解还是单纯恶劣,她随口说:“迈巴赫越野。”
“不行。”他诚实地拒绝,这不在目前能力范围内。他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他自然也不明白这是她的挑衅。
她没有再为难他,她默默地抚过他眉眼,他其实没有错,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