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动声色,依然是那副嘴脸。
好,考验她本事的时候到了,金刚钻去干瓷器活,正中下怀。
“我还没跟你讲,你青玉山工程的表彰寄过来了,我找人裱了边,打算挂在电视上头,你看怎么样?”她滔滔不绝,“十年的开山大工程,太有历史意义了,要我说,不该和其他东西放在陈列柜里,就要专门挂出来,以后乔木一用电视看动漫,抬眼就能看到。让她崇拜、敬畏、自惭形秽,明白学习是多么有意义,充实她的…”
“不用拍了,拍过了。”
“我是说真心的。”
“你回来吧,走远了。”
“哦,那我继续了啊。”她回到正轨,“小莉她爸生意人,流水大,给她花钱自然大手大脚的,可咱家情况不一样啊,正儿八经的单位,能由得她这样,外人一问,乔木你爸干嘛的,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岂不…”
“不要说了!注意纪律。”他语气重,压着她的肩膀,她当然明白,有的话不能放台面,但还是忍不住嗫嚅,“初中生戴宝格丽,你觉得合理吗?”
“这可是你给她买的。”孙远舟提醒。他当时就说过,影响不好,乔木给她做了顿饭把她感动得哭哭啼啼的,这下得了,不买也得买。
“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啊,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你说她在学校跑啊跳啊,露出来了…她平时得意洋洋的样,说不定还要拿去给同学炫耀…哎。”
“没事。她才上初中,还不到聊这事的时候,等她大些我会跟她严肃说的。”他安慰道,“再者说,她全身就这么个值钱东西,不算出格,你犯不上太多心。“
“你现在升上去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付国明都退休了,也不能全靠他保。”
“我知道。轮不到你忙活,你就放心吧。”
她万事自己揽的省心丈夫哟。
“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按按吧。”她殷勤地说。
“你不要装了。”他一点不配合她,问,“你现在还气不气,开心点没有。”
“好多了。”
“那行,你歇会吧,我去找她谈谈。”
“你陪我。”
“多大人了。”
孙远舟的人生由一个个任务拼成,哄她是一个,教育女儿又是一个,而任务之间,是不能有空闲和喘息的。
他的行事作风没有让齐佳满意,他一向如此,他从来不会为了谁,当然也不会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格和生活。
所以她小小惩罚了他,旨在检查他还中不中用。
孙远舟显然还是不错的。喂饱她够了。虽然激烈程度比十年前稍逊,但考虑到他一直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她也没故意挑刺。
结束后,她汗涔涔地躺在他身侧,被他揽在臂弯。她还在回味那种极致的冲击感,一时还以为他插着,“呃”地呻吟一声。
“怎么了?”
“你好棒呀,老公,你真厉害。”她搂着他,亲在他脸侧,欢欣地赞美。
孙远舟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他很平静,他很矜持地“嗯”。他知道,四十多的男人被默认成坚不可摧的中流砥柱,扮演工具人角色,也就很难得到伴侣直接又热烈的爱,而她甜言蜜语满嘴乱跑,她是最不吝吹捧的。
至于真假,他不在意。
“我觉得女儿很像你。”他抚摸着她光溜溜的肩头,不紧不慢地说。
“哪里像?”
“哪里都像,性格最像。”
“你是说我偷奸耍滑喽?”
“不可理喻,你。我干什么说自己女儿偷奸耍滑,真是。”
女儿让他看到妻子儿时的侧影。
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诗经里的一句。他并不喜欢乔木这个名字,但这是付国明起的,拍板的事情改不得。
她小时候,齐佳不知道打通了什么脉,又要读在职又要公派。男出轨健身,女出轨打扮,讲究一个自我提升。他有一回听到她妈悄悄对她说:“你是不是又打算跟孙远舟离婚?”
岳母大嗓门,她以为自己压低声音,事实上谁来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边忙工作,一边带着女儿,那时候乔木小小一个,多好,人老实,爱读书,安安静静。等齐佳一回来,没两年,俩人就开始往一条路上凑,近墨者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冒,她还挺得意,觉得女儿七窍玲珑,是个不得了的苗子。
她玩了一会他下面,突然握紧,“嘶”,动不动就把人弄痛。
“哎,我晚上不让她吃饭,这么久了,她是不是饿了。”
“睡吧,别乱想了。”
“她万一胃难受怎么办啊…我给她热点东西吃。”
他按着她不许她起身。
“她自己没长手?饿了自然就偷摸去厨房吃了,不必管。”他把她的腿夹住,身体缠绕着,眼睛却盯着她,“你是她母亲,你要拿出说一不二的气魄。你前脚不让她吃,后脚又心疼,你自己言行不一,就不能怪她目中无人。”
“孙远舟你说得很对。”
“是吧。”
“但你这股说教的劲真让人讨厌!”她踢开他,“我用得着你教我!”
他淡淡笑了笑,没理她,翻个身自己睡觉去了。
“还来不来呀?叁十如狼四十如虎。”
“你想我死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死了谁给你往家拿钱。”
“对、对,你快休息吧。”
第二天,为了证明自己“言出必行”,她还是没收了乔木的项链,俩人单打独斗,乔木有一半几率不鸟她,架不住孙远舟坐在饭桌上,面无表情。
小姑娘萎了。
她得意万分,这件事再次确立了她一家之主的地位,二套房又是她一个人的名字,现在,她,齐佳,凡所到之处无不听令敬服者,皇帝也。
晚上她妈给她电话,乔木为了对抗黑势力,呆在外婆家赖着不走了。
齐佳更高兴了,她呆去吧,她正想跟孙远舟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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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读者提醒修改了父姓母姓的争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