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不如前了,很多次出门忘记锁,还嘴硬死不承认,不免让她一通发火。
她放弃逮捕蛾子,回到卧室把门紧闭,确认
蛾子在外面,不会恶心到自个,她才打开电脑,开始翻历年所网的相关论文。她是很爱走捷径的,走捷径的第一步就是借鉴,去其精华去其糟粕,过一过查重——又快又好!
王姗那会连查重系统都没上线,你抄我我抄你携手共赢,时代进步了,让很多贼头脑无所遁形,但同时也孵化出了更为精明的一帮人。
她一旦进入状态是很专心的,直到饿得不行,一看表,八点多她妈还不回来!
意识到不对劲,给她妈打手机,肯定是静音了,半天不接。
她也编不下去她的作品了,拿起外套就去寻母,她妈爱到处乱窜,但也仅限于厂院附近,从来不往远了跑。她不大接受新鲜事物,很多扫码啊优惠券不会用,也不学。
从最南边的幼儿园开始,到大马路对面的超市,到离退办,最后绕回幼儿园旁边的理发店。每天一模一样的风景,一成不变的生活。第三遍的时候,她开始害怕了,她握着低电量的手机重复拨打,坐在长椅上用抖腿缓解焦虑。
等到手机掉到10,她站起来,想着再找一圈,如果还没踪影,她就报警。她没想着要通知孙远舟,在她心里他没什么作用。
接着她就在一辆车疾驰过的间隙里看到了她亲妈,和一个男的。带着光环的季老师,在人群里的背影特别有魅力。
她怒火中烧地横穿马路,在人行最后一秒绿灯,一把抓住她妈的后衣领:“你去哪了!你乱跑什么!”
季濯被她推到一边,她对她妈低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因为不经常表达感情,她有点鼻酸,她开始站在她爸的角度设身处地。
尤其当她妈不以为意地“啊?”时,她气得都站不住,她召唤孙远舟上身失败了,竖着眉问季濯:“你都上完课了,你总是跟我妈走在一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佳,大街上你…”
她瞪着季濯,他也回视她,当她妈站在他那侧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他那个博士学历在她这里不管用了。
什么狗屁免费的讲学,她从来没见过教书匠跟学生搞到一块去的,她甚至怀疑,不是她妈看上了季濯,而是季濯看上了她,他先不安好心,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齐佳。”都知道她名字了,是不是还等着她尊称他季老师呢?
就是没有孙远舟这把武器,也不妨碍她骂他,她深呼吸,豪言:“你等着。”
她出口成章有点困难,但她可以回去写八百字谴责他,不是只有他学过语文。
“你跟我走。”她拽着她妈,她的力气偶尔非常大,如果没有孙远舟这种人供她叫苦连天地驱使,她自己干得好着呢。
“你不要拉扯我…”她妈呼喊,“季老师,你看这个…”
她的手机一直开着蓝牙,没撑住关机了,孙远舟买的新手机她还没换。
“走,回家。”
她小时候,她妈也是这样揪着她往家走,现在反过来了,所以说人越老越像小孩子。
隔着马路她回头,季濯望向她,他长得太英俊了,可惜齐佳从很小开始就只认钱。她指了指他,示意这事没完。
“你快放开了,好丢脸的。”她妈甩开袖子,她眦着冷笑:“你也会丢脸?我围着大院找你,你知道我找了多久…”
她妈不说话了,许久才小声说:“那你既然出门了,你也不能不放妈妈自由啊。”
她站定。有很多人不同意孤寡老人再婚,又有很多人希望着,她现在两者都理解了。
“你自由你的,你静音做什么?”她不可置信,“难道说跟季老师在一起就要静音?”
“小季心眼好善良的,他陪我去体检了…”
“这不是更不正常了吗!”她按着额头原地跺了两脚,放下手,“…你。你去体检了?今年不是组织体检过。”
她妈撇个嘴:“也没什么事,就是颈椎偶尔胀胀的…想着还是去看看。”
“那你叫上他干什么!你女儿还没死!”她想起来自个今天在外面欢天喜地,说不难受是假的。她其实很孝顺,自从她爸死了就更孝顺了。
“我没叫他呀,我就提了一嘴,他人可热心了,就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呀,我说我女儿女婿出去办事了,人家就非要一路照顾我…”
“你别说了。”
描述得越详细,她就越不是滋味,她最后气消了,说:“你要是跟我开口,我肯定是先陪你去,就是有天大的我也搁一边。剩下的事都不重要。”
她怎么就是不说呢,这老太太,她耽误不了谁!
她妈握了握她的手:“妈妈知道了,知道了,但你也要以小孙为重…”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了!”她头都大了,忍不住为了这事迁怒孙远舟,搬出她的箴言,“妈,咱俩是一家。”
翻来覆去吵那么几句话,“我明明能找到更好的”、“我吃回头草吃得憋屈死了”、“是你们逼我结婚的!”
…她既然颈椎痛,就先别拌嘴了:“你检查得怎么样,你现在还胀吗?单子呢?”
“包里。”
“给我看看。”
“你拉我包干嘛,回家看,还能不给你看吗。”
齐佳晚上盯着单子琢磨了好久。指标倒是正常的,除了胆固醇高,但这老毛病了,连吃他汀好几年,勉强能控制住。
颈椎胀是什么病啊。她在网页上搜,一群在线庸医说不出个一二三。
她挂了三甲的康复科和骨科,人满为患,专家号抢空了,副主任医师先瞧瞧吧。
她听到她妈又开始做柔软操,放心了些,回去闭门造车鼓捣她的论文了。
——
成年人总有很多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