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基地”的回答,他丝毫没有给孟县长情面,“有遥感的人,他去那干什么?叫他过来。我知道他冷,冷也得过来,找他们借件衣服。”
“还有,县里拆迁办的批下来没有?孟宁有没有联系他们?邹什么,那个什么…邹代表哪天来?”
“呃,我,那我问问。”
孙远舟面无表情盯着他。
“孙哥,怎么了,你是渴了吗?”
“你问呀!”
陈英英夹着屁股跑去对讲,孙远舟疲惫地坐在马扎上,刚刚承受过英英的重量,螺丝有点松动,咯吱咯吱,他怕给坐塌了,于是又站起来。他手脚冰凉,胸口又全是汗,湿冷的气候看样子是没完没了,他只能尽量适应,适应得越快,越少承受痛苦。
环山路崎岖险峻,越野车像是蹦蹦车,发射塔上紫外线强,戴着墨镜依然灼得眼圈掉皮,快到山顶,他臀部快要颠裂开,赵的助理跟他说,赵飞龙高反越来越厉害,趴在总控台上吐酸水,感觉快死了。
“不要夸大其词…”信号卡顿,又断了。
他回忆成峻上次在大同旅馆摔坏的手机,他理解了那种崩溃而无助的感觉。他和时间赛跑,没有人站在他这侧,每个人都想躲在他的翅膀下,事实是他根本就没长翅膀。
付国明说的是对的,领导者应该抓大放小,他事事都关心,事事都想把握在手里,按他的预期发展,这是不可能的。
是他的管理方式错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赵飞龙瘫在集群制冷机旁边,高功率散热让他暖和,孙远舟没功夫嫌干净脏的,他把赵飞龙衣襟的污秽擦掉,省的闻着这股酸臭他更要吐了。他半闭着眼不搭理人。
“能不能行!”他几乎是吼着问,“赵飞龙,说话!”
“能…能行…”他握住孙远舟的手,烫得像是发烧,两只手一个冰的一个热的,助理说他吃过高原康了,单纯身体素质不好,前几年去藏区也是生不如死。
孙远舟不知道设计院为什么派个病秧子来,是看赵不顺眼,还是看自己不顺眼,或者两者兼备,他和助理一左一右把赵飞龙架起来:“你现在就下山,住我那里。”
“我能行,我要继续干…”
“行了!”他止住赵飞龙的哼哼唧唧,“没说让你歇着,你明天后天大后天还得来!”
“啊?哎哟…老天爷…”
赵飞龙苦着脸,长吁短叹。
“你自个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我再问一遍,你能坚持吗?你实话告诉我,实在不行你回去,你这样也耽误我工作。”他深吸口气,“不用你担责,我去跟国纪商量。”
赵飞龙楞住了,他像只破麻袋被孙远舟拖着往前,他咽下嗓子里的酸:“你是认真要干吗?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狗屁地方吗!”
“我知道。”
“你…”
“已成定局。过去的事发生了不可能改变。工程不做了?我们踩油门肇事?”孙远舟笑不出来,他把赵飞龙往上垫了垫,“尽人事,听天命。往前看。”
赵飞龙沉默一会,被拖上车时,他终于开口:“我可没打算耗在这等死!你装什么装。”
“…我没装。”如果必须看到一个确定的成果才肯做事,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未来隐于山雾,任何人都不能保证什么承诺什么,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定的。”
“你心可真宽啊。”赵飞龙讽刺,孙远舟砰地把后座车门关上,对司机嘱咐,“开稳点。”
这其实是句废话,车技再好,也抵不过蜀道难,赵飞龙势必要在塑料袋里呕得七荤八素,晕倒在招待所门口。
小助理蹲在旁边:“您就一个头。”
“什么?”
“不是三头六臂!”
孙远舟接不住梗,他尴尬地扯扯嘴角,说:“哦。”
他擅长在不确定性里稳稳等待,就像他的爱情,也是面对未知前行。放平心态,降低预期,无过便是功,不退就是进,只要坚持,积少也成多。
他回到发射塔的中控,把手搓热,才掏出手机,齐佳的“我那个朋友”不就是那个男孩吗,弯弯绕绕一大圈,最后用安全词“我想你”结语…还真是她的风格。
她问,如果她不想按祁凡的来,怎么说才能委婉些,祁凡蛮好用的,她还想一家亲呢。
“你不需要委婉,如果你欣赏他打算一直用他,你就告诉他他这样是错的。除非你想继续享受这种感觉。”
又一条:“现在不方便,明天晚上给你打。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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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感情线就不收费了,每次写他俩的工作都又快又爽。
老孙(青玉山ver)很适配关大洲给国家宝藏的作曲《水龙吟》,大家有兴趣可以听听,挺好听的。
之前在评论看到读者们讨论bti,我翻不到了…老孙是i人,齐总我也不知道。
祁凡不是坏人,他只是新时代诡计多端的零零后小男孩。
他俩下次见面是老孙月底回国纪述职,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