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马车宽敞,座位上能?躺下一个人,阿烟侧着身子面朝里,一只手紧紧的揪着被角,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她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些?人的惨状,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发?颤。
不知过去了多久,齐誉听见小?姑娘的呼吸声平缓之?后,他睁开眼睛。
胡岩的猜测是对的,那些?人的异常全部都和她有关。
没来?到南疆时,就常听市井传闻,南疆人擅巫蛊之?术,能?杀人于无形。齐誉自然不信,甚至在南疆这么久,他还是不信。
但现在,他信了。
她今年才不过十七岁,就已经如此,那将来?……
齐誉忽地打住念头,因为他听见哭声了。
像是压抑着的哭声,很轻,甚至被雨声盖住不仔细听都听不见。齐誉喊她名字,但她没应声,杏眸紧闭,一张脸没有血色,身体蜷缩在一起。
齐誉起身,又叫了两声,没听见她的回答,齐誉伸手缓慢抚上她的脸。
额头热度烫的他手心发?热,他弯着腰,凑近之?后听见她小?声嘀咕着什么。
马车行驶到秦王府时,车里的姑娘依旧在昏睡。
齐誉沉着脸,将她抱出来?,直接抱到自己房里,放在床上。
因着齐誉回来?,府里上上下下全部都收拾了一遍,他的房间更是每日?都会打理,老管家就盼着他归家。
但他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女人,甚至直接抱到自己床上!
看着齐誉长大的老管家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道总算是开窍了。可是这个女人昏睡着,看样子是病了。
老管家热乎的心又凉了下来?,站在旁边端详着榻上的姑娘。
模样倒是生的好,可身子骨太弱了,将来?要生孩子继承王府的,若是身子骨弱的话,怕是没法打理府上事务。
就这么一会功夫,老管家甚至想好小?主子的课业安排了。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早就等待的府医上前诊脉,旁边的胡岩补充道:“路上看了几个大夫,但都说没有大碍,还开了方子。汤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但人一直未醒。”
大夫为其诊脉,片刻后皱着眉头道:“确实没有大碍啊。”
胡岩:“这可真?怪了,连着昏睡三?日?了。”
大夫换了另外一只手诊脉,就在这时,齐誉忽地开口:“她会夜惊。”
大夫抬头:“王爷,不知这位姑娘惊吓的情况如何?方便对症下药。”
老管家搬来?椅子,齐誉坐下后淡声道:“会尖叫哭泣,嘴里嘟囔着什么。”
大夫点头:“那路上应当是遇见什么事,将姑娘吓着了。”
胡岩心道:还能?吓着她?是她把旁人吓到了才是。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一路上阿烟都是在车里,而?他三?哥则是照料着她,比仆从还细心。
这回胡岩十分确定,三?哥就是动?心了。
齐誉转了个话题:“路上的大夫也曾开过安神的药,但作用不大,你再看看她的脉象,尽快拟出一个方子来?,汤伯,库房的钥匙带着,一会缺什么药就去取,若是府里没有的话,叫人速速买回来?。”
老管家高声“哎”了一声,胡岩奇怪的看他:“汤伯,发?生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从王爷的态度上看,他对这个姑娘是上心的,汤伯能?不高兴吗?
府里总算是盼来?女主子了!
齐誉的眼睛在路上就恢复了,他扫过胡岩,胡岩登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屋里安静,大夫更方便看诊,过了会提笔刷刷写了个方子,汤伯带人去取药,胡岩则是安置伤员,因此屋里只剩下齐誉。
床榻上的小?姑娘嘴唇嚅动?,面上出现痛苦的神色,他起身靠近,总算是听清她说什么了。
“对不起。”
齐誉神色微变。
让她陷入魔怔的事情,就是那些?黑衣人的死。
“什么叫没看见人?”
属下来?报,说阿烟一行人出了季城之?后就不见了。詹长宁眯着眼睛,将手里的茶盏端起:
“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属下一脸难色:“二爷,真?不见了,那天雨势很大,下完雨之?后连人带车全不见了,而?且路面被雨水打过,半点痕迹都没有。二爷,莫不是他们发?现我们了?”
詹长宁放下茶盏,俊俏的脸上带了伤痕,那是回都城路上被人伏击造成的。
“不会,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暗中保护的吗?你们不露面,他们怎么会发?现?”
“这……属下不知。”
“再让人找,将附近的村庄全都找一遍,还有,告诉所有铺子都要留意?,若是阿烟姑娘上门,务必要将消息传到都城。”
“是。”
属下退出房间,有仆从来?报,说宫里传话让他去一趟。
詹长宁起身,换了身浅色的衣裳,还特意?将摘下来?的耳环戴好。对镜自照之?后,詹长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侍候詹长宁的小?厮撇嘴,心道小?公主最会折腾人,她喜欢浅色,就要求他们家二爷必须穿浅色,而?且二爷耳朵上的耳洞也是这位小?公主打的,还赐了个银环让他戴。
在小?厮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幸而?詹长宁脾气好,从不与这位小?公主计较,更不会忤逆她,这才让那位小?祖宗满意?。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殊不知伴公主也犹如伴虎啊。
去往皇宫的路上,詹家的马车被拦住。
小?厮低声道:“二爷,是康将军。”
南疆的大将军康易信威名在外,不止战功赫赫,更是身份最贵。他和小?公主是亲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自打詹长宁被派去给?小?公主调理身子,康易信就时不时的找茬,怀疑他治不好他表妹。
“詹公子,探亲回来?了?”
康易信骑马拦在街道中央,讥笑道:“是得多看看家人,要不然往后说不定再也看不见了。”
“康将军,”詹长宁撩开帘子,不同于康易信的锋芒外露,他笑的温和内敛,“相信将军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康易信皮笑肉不笑:“治不好我表妹,它就一定会发?生。”
说完,康易信重?重?哼了一声,打马离开。
回到将军府,有人低声禀告了什么,康易信皱起眉头。
“还是联络不上的话,估计凶多吉少?,去查查领头的叫什么。”
“回将军,是裕兴带人。”
“裕兴?他身手不错,按理说不会出事。”
康易信思忱片刻,立刻下了定论:“他一定是找到了线索,或者直接找到蛊童,但反而?被对方困住。立刻派人,沿着裕兴曾走过的路线走一遍,看看是否有异常。”
“对了,詹长宁此次回家都做了什么?”
“属下派人跟着了,但他只是回家探亲,还和兄弟出门逛街,收了个姑娘的香膏,剩下的就没什么了。”
“姑娘?”康易信隐隐觉得不对,“什么样的姑娘,年岁几何?”
“看着也就是刚及笄,样貌出众。”
屋里安静了几息,康易信开口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姑娘的底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