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桥一踏进科室就察觉到同事眼神的不同,他心里鼓鸣不断,强撑着和众人打招呼。
熟悉的护士支支吾吾道:“方医生,你还是先去见一见主任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也推开了他遮遮掩掩多年的“秘密”。
他唯恐被人发现的事情就这么袒露在他的上级、同事面前。
他和江明御不是什么情侣,他只是江家少爷包养的一个情人。
主任苦口婆心,“方桥,我们都很认可你的为人和能力,但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方桥调职的申请被驳回,取而代之是一封无从申诉的辞退信。
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收到上头的吩咐。
江家要他灰溜溜地滚出b市,连他的工作都没能保住。
他拿着辞呈回到工位收拾东西,把笔记本里所有的资料和病例都归纳总结到文件夹,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学生红着眼睛跟他道别,“老师,我们不会听他们乱说的。”
同事也义愤填膺,“太欺负人了,怎么能拿你私事做文章!”
他笑着一一同熟悉的面孔道别,只带走了陪伴自己三年多的工作牌,上面记录着他的科室职务和姓名——儿童颌面外科主治医生方桥。
近十年的求学和工作全凝缩在了这个工作牌里,江家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真的能甘心吗?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方桥在车里呆滞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接到了兄长的来电。
方贤小心翼翼的口吻和话音外隐隐约约的抽气声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桥讷讷地问:“你们也知道了?我没有”
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了下来,还是在他最为重视的家人面前。
“哥都知道,小桥,回家吧。”
短短五个字让躲在车里不敢见人的方桥刹时泪如雨下。
他抬起手捂住脸掩面无声大哭,哭得缺氧全身抽搐都没能停下来。
太痛了,太不甘心了。
他不够洒脱和坚强,自问没有亏欠过任何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视线朦胧里,远方有一辆车朝他的方向急驶而来,方桥下意识握住方向盘想要躲避,林少虹阴恻恻的声音却涌上耳边。
“有我在的一天,你们方家就别想安宁。”
“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方桥瞳孔微缩,十指握的发白,整个人像被冰冻住了,只是目视着车子越驶越近,越驶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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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昀是oga的消息传出来没两日,有博噱头的媒体不知从何处得到一份泛黄的十几年前的新生儿检测报道,内容俨然是容昀的信息素序列组合。
十八年前,容父为了把情人和私生子留在容家,竟不惜伪造私生子的性别,偷龙转凤,将oga当alpha抚养。
一时之间,本就衰落的容家更是成为圈中笑柄,气数皆衰。
容昀东躲西藏几个月,在郊外一处废弃的仓库被张林等人找到。
张家和容家交好,张家的许多红头文件都经容征之手,容征一落马,张家也不免受到波动,自然记恨容昀。
oga伪装成alpha多年,在亡命的日子里,没有了改变信息素的针剂,终于显现出他真实的气息,酸酸甜甜的西柚味,清新好闻。
容昀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柔弱,一柄锐利的短刀使得出神入化,一时之间无人能近他的身。
oga清秀的脸蛋沾了灰,一双眼却亮得精人,死死握着短刀站在窗边。
这把刀不单用来防身,也打算在穷途末路之际了结自己。
可他当了太久的alpha,忘记自己是一个会受到信息素攻击的oga,等反应过来时,在场alpha汹涌的信息素已经令他胸闷气短,连刀都握不住。
张林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上,“一个oga,也敢在这里叫嚣。”
重力踩在了容昀的背脊,他愤恨地瞪着眼,手握成拳,被攥住了头发,力度大得像要扯烂他的头皮。
“小兔崽子使阴招,你哥栽你手里,你躲了这么久,还想着能躲一辈子不成?”
张林抓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磕,一下又一下,他的额头出了血,西柚味混杂着铁锈味在空气里跳跃。
他痛恨自己oga的身份。
这么多年的信息素改造,早就让他的身体出现不可逆转的损伤,也不可避免让他产生了性别认知障碍。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oga,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在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下,他连奋力反抗都是奢求。
他该早一点了结自己,总比落入这些渣滓的手中来得痛快。
“容家不会管你的。”张林抹去容昀脸上的血,阴森森笑着,“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里。”
容昀的嘴里赫赫说着话,张林凑近了去听。
他陈其不备握住张林的一根手指,竭尽全力地往后掰,张林吃痛,痛叫一声,抓住他的脑袋又是狠狠地撞向地面。
砰砰砰——
在鲜血模糊了眼睛时,仓库的门涌进来几个黑衣保镖。
“小张总,是江太太让我们来的,请你把人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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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朝阳从鸟语花香的窗外照进来,从梦中惊醒的江明御喘着粗气,像犯了瘾的人颤抖着夺过一侧的瓶瓶罐罐往嘴里倒药。苦涩的药丸黏住他的喉咙,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咳了许久,确保药片都咽下去才倒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