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虫子好像比上次那条更厉害!
“唧?”粉红小蛇用尾巴尖儿戳了戳奇怪大虫子的胸口。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呗!我想跟你学学!
明明没有共同的语言,在交流上却没有障碍。男人指了指穹顶,低声说道:“你仔细看上面。”
粉红小蛇顺着奇怪大虫子的指尖往上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摇曳烛光的映照下发现一条条细如蚕丝的血线。
血线栓在烛台底座,从上拉到下,从左拉到右,东南西北纵横交错,形成一张大网。所有扑进网内的生物都会被坚韧无比的血线割伤,速度越快,死得越快。
原来大虫子之前在石壁上跳来跳去不是为了躲避黑血的扩散,而是为了埋下杀招。
小蛇不懂什么是惯性,却能轻而易举地理解制作这种陷阱的用意。在狩猎方面,它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唧唧!”稚嫩的叫声带着惊奇和崇拜,圆圆的脑袋在男人心上拱动。
男人不受控制地勾起唇角,即便在战斗中,心情依旧得到了好转。他根本不用躲避鬼婴们的群袭,只需站在原地挥舞长刀就能一个接一个地斩杀漏网之鱼。
鬼婴们察觉到空中隐藏着危险,不敢跑,不敢跳,行动变得十分笨拙迟缓。它们这边露了怯,男人那边自然是大开杀戒。
一只鬼母,几百只鬼婴,如此而已。
眼看自己的孩子接连死去,鬼母发出狂怒的吼叫。肚皮空荡之后,她已恢复行走的能力,巨足踩踏石板,轰隆隆地快速靠近。
纵横交错的血线被她壮硕的身体一一撞断。
男人狭长眼眸微微一眯,身体已疾奔上前,提起长刀与鬼母来了个正面相迎。一只利爪刺向男人双眼,男人偏头躲开,手臂上扬,刀锋闪过寒芒。
扑通一声闷响,一根石头雕刻而成的粗大手指落在地上,溅起黑血。
男人手中的长刀也随之断裂,化为血水。
鬼母凄惨嚎叫,另外一只利爪朝男人抓过去。男人燕子翻身,轻巧避开,手中不知何时又凝出一柄长刀,砍向鬼母肘部。
刀刃没入石块,咔擦作响。石块裂开一条缝,刀刃也跟着断成两截。
男人一脚踢向鬼母胸口,借力跃上对方头顶,手中再度凝出一柄长刀,落雷般轰下,直插鬼母头顶。刀刃只没入一半就折断,剩下的刀身卡在石缝里,很快融化成血水。
鬼母痛得嚎叫,抬起利爪朝自己脑袋上抓来。
男人手掌撑着鬼母头顶,跃到对方身后,手中又凝出一柄长刀,于半空中挥出,划向鬼母脖颈。
石块劈啪作响,裂开一条半米长的伤口,却并未斩断鬼母头颅。落地之后,男人手中的长刀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毫不犹豫地丢开这柄折损的长刀,男人又凝出一柄,闪袭而上。他无法在力量上取胜,只能靠敏捷的身法一刀一刀做水磨工夫。但他因此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
此处没有新鲜血液让他补充,待全身血液用光,鬼母依旧不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上衣口袋里,一道微弱的鸣叫牵引着男人的心。他看向黑暗深处,眸光闪了闪。
鬼母嚎叫着扑过来,男人左右腾挪,轻巧避让,连续几刀砍向对方脖颈。鬼母防护严密,他始终未能得手,还差点被打爆头颅,于是只能砍在左肩处,形成一个深深的伤口。
连续在同一个伤口补了几刀,待火候足够,男人瞅准时机跳到半空,长腿横扫,重重踢在伤口处。
石块轰然断开,巨大手臂砸落下来。
男人身体侧转换了一只脚,又是一个劈空横扫。
掉落的手臂被踢出老远,重重撞上鬼母苏醒前坐卧的地方。那处石壁忽然豁开,显现出一扇被砸烂的小门,门外火把憧憧,光芒闪耀,竟是一条生路。
蒋方正忽然出现的时候男人就知道,这里一定有出口。他并不恋战,立刻朝出口奔去,双足踏过血泊,发出噼啪声响。
鬼母发现男人的意图,却没有追,反倒张开嘴,发出奇怪的尖啸。
刺耳的声浪一波一波荡开,形成劲风,扑灭蜡烛。男人宽阔的后背被声浪冲击,像是刀锋割过,痛得钻心。
他只是略一皱眉就加快了脚步,未曾回头。能战则战,能跑则跑,这是保命法则。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一只小怪物。
感觉到上衣口袋里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紧贴自己心脏瑟瑟发抖,男人眸色柔软。
鬼母还在尖啸,刺耳的声音忽然听不见了。
不,不是听不见,而是由高频换作低频,与人类内脏的震动频率一样。男人猝然摔倒在血泊里,眼耳口鼻流出鲜血,这是严重内伤的征兆。
口袋里的小蛇扭来扭去,发出痛苦的鸣叫。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用力一握,逼出大汩大汩鲜血,凝成血膜,先是覆盖住左侧的上衣口袋,把小怪物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然后才覆盖自己全身。
次声波被隔绝,内脏却还在绞痛。男人踉跄起身,继续跑向出口。
鬼母依旧没追,血盆大口张开,发出耳朵听不见的长啸。
出口就在前方,明亮的火光照耀过来。男人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加快脚步。
听不见的长啸撼动石窟,令黑色血泊荡开层层涟漪。一个个气泡从涟漪中冒出,似岩浆沸腾。
男人注意到了这些气泡,却没空理会,脚步不停地往前跑,把气泡一个个踩碎。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那些气泡变成了实体,踩上去绵软有弹性,赫然是一颗颗肉球!
什么东西?!
男人垂眸看去,心中大骇。
只见一颗颗黑色肉球快速长出眼睛、鼻子、嘴巴,竟是一个个人头!在声波的激发下,其中一个人头睁开没有瞳仁的眼睛,于是所有人头都睁开眼。其中一个人头张开嘴,露出漆黑的尖牙,于是所有人头都露出鲨齿。
它们齐齐发出尖啸,与鬼母的尖啸汇在一起,形成刀锋般的声浪。
放置在石窟内的所有蜡烛全部熄灭。黑暗彻底降临。
男人借助出口的火光看见这恐怖的一幕。
石窟内铺满鹅蛋大的一颗颗人头,像蜂巢内密密麻麻蠕动的蛹。它们在鬼哭狼嚎,它们在摩擦利齿,它们转动方向,齐齐朝男人看去,眼神阴毒。
这些目光凝成怨气,化为刺骨寒意,冻僵了男人的身体。
奔跑的速度忽然慢下来,男人脚步摇晃。
他竭力稳住身形,额头不知何时冒出一层冷汗。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摔倒,落入血泊,这些人头会蜂拥而上,咬开血膜,蚕食自己的内脏。
那画面何其恐怖!
这尊鬼母的诡谲程度远远超出了男人的预期。她孕育鬼婴的方式简直匪夷所思。
忽然,一颗人头跳起来,狠狠咬住男人的小腿肚子。
男人吃痛,膝盖微弯。
紧接着,周围所有人头都跳起来,扑到男人身上。它们用锋利的牙齿咬住男人的双腿、手臂、躯干、头颅,像成群的跳蚤,颗颗粒粒挂了男人满身。
若非体表覆盖血膜,男人只在眨眼间就会被啃成一具骨架。
但他此刻也已经陷入极为致命的境地。那层血膜太过薄弱,并不能保护他多久。
鬼母终于停止尖啸,咧开大嘴,露出阴毒的微笑,幽绿双瞳忽明忽暗,邪恶异常。
男人扯掉手臂上的人头,破开胸口处的血膜,把手探入口袋,拎出瑟瑟发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