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晨面上也在笑,眸色却冷了下来。被打扰的感觉原来这样令人烦躁。
梅雨轩几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梅希望的屁股。
“洗好了。”臣晨忽然开口,打断两人的相处。
“洗好了就出去。”梅雨轩顺势把湿漉漉的梅希望抱起来,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衣服也会被打湿。
“小鸭子!”梅希望忙乱地蹬着两条小短腿。
他一走,小鸭子们就会跑掉!
臣晨捉住那些小鸭子,用毛巾包好。嘎嘎嘎,嘎嘎嘎……鼓鼓囊囊的毛巾里不断发出骂骂咧咧的鸭语。
两人抱着梅希望来到客厅。
臣晨把一块大浴巾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另一条浴巾。
梅雨轩把梅希望放在浴巾上,臣晨立刻将梅希望裹住,从头到脚擦干净。梅希望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鼓鼓囊囊,嘎嘎直叫的毛巾。
他抬起小胖手,狠狠拍了毛巾两下,等到里面不再叫唤,这才掀开。
六七只小鸭子竟然变成了一只大鸭子,红艳艳的嘴被打歪,正小声哼哼,黑豆眼一翻一翻,流下两行委屈的泪水。
梅希望摸摸大鸭子的背,拍拍大鸭子的屁股,然后轻轻把歪掉的嘴捋直。
臣晨忍着笑把一套干净衣服穿在他身上。
之前的租客养了一个女儿,留下的衣服都很花哨,正符合梅希望的审美。这件枚红色的上衣是收腰款,背后缝了一个巨大的蝴蝶结,造型相当浮夸。
“哇塞~”
梅希望一只手捏住鸭脖子,一只手伸到背后,一遍一遍地抚摸蝴蝶结,发出欢喜的小奶音。
臣晨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梅雨轩扯了扯那根黑色布条,问道:“你蒙着眼睛干什么?”
他以为这是孩子贪玩。
梅希望开心的笑容滞了滞,额头的大眼睛咕噜噜转动。
“这是spy哦。”丢人的事他才不说呢。
梅雨轩竟然没怀疑,问道:“s什么?”
“s忍者神龟。”梅希望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梅雨轩上下看了看他,笑着说道:“那你还缺一个乌龟壳。等会儿爸爸用纸板帮你做一个。”
梅希望:“……谢谢爸爸。”
“房东太太等很久了,你们好了没有?”门外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
梅雨轩这才想起正事,把一双小拖鞋套在梅希望的馒头脚丫上。
三人走到门口。
房东立刻转头看向梅希望,哪怕戴着一副墨镜也挡不住她忽然凶狠的目光。
“你弄哭了我儿子!”她的声音比千面鬼更沙哑。
看见梅希望长在额头中间的大眼睛,她并未害怕,也不觉得奇怪,一心一意只想为儿子讨回公道。
“汤姆!”梅希望脑门上的大眼睛放射出兴奋的光。
小男孩:“……我叫小宝。”
“你是汤姆!被门拍扁的汤姆!”
“我不是汤姆,我是小宝!我才没被门拍扁!”
“你明明被拍扁了!我和我小弟都看见了!你的脸好像平底锅,嘻嘻嘻……”
“没有没有没有!你胡说!我才不是平底锅!”小男孩的脑袋冒出滚滚黑烟,两只小手捏成拳头胡乱挥舞。
“那你是汤姆。”梅希望眨着额头的大眼睛,模样十分无辜。
“我不是汤姆!”
“那你是平底锅。”
“我不是平底锅!”
“那你是汤姆。”
“啊啊啊啊啊!!!妈妈你看他!”小男孩的身体在虚虚实实之间转换,脑袋冒出滚滚黑烟,像个快要报废,却疯狂开动马力的发动机。
臣晨、梅雨轩和千面鬼抬头望天,竭力忍笑。
房东握住儿子的手,隐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死死瞪着梅希望,厉声呵斥:“住嘴!给小朋友取外号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你没有家教吗?”
梅希望眨眨眼,说道:“那我不叫了。”
这么乖?梅雨轩挑眉。
千面鬼目露讶异。
臣晨伸出手轻轻揉梅希望的粉毛。
梅希望把大鸭子举到胸前,捏了捏大鸭子的屁股。大鸭子张开红艳艳的嘴,扯着脖子极其嘹亮地喊:“汤姆汤姆汤姆!平底锅平底锅平底锅!”
重要的事喊三遍!
“噗!”梅雨轩以拳抵唇,低笑出声。
“哈哈哈哈,宝贝,你的玩具真有意思。”千面鬼拊掌大笑。
臣晨蹲下身,抱着梅希望的小肩膀,把脸埋在他温暖颈窝里,笑出眼泪。原来打副本这么好玩。
房东搭放在儿子肩头的手在发抖,那是气的。小男孩的身体已经变成一团扭来扭去的黑烟,完全看不出人形。原来气到模糊竟是真的。
“我儿子被你欺负,在家哭了好久!当着我的面,你竟然还敢欺负他,你找死!”房东沙哑的声音满带怨毒。
“当着我的面说我儿子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梅雨轩语气狠戾。
“你儿子是无赖!玩游戏作弊!害得我眼睛被布蒙住扯不下来!你是他妈妈,你是大无赖!”梅希望气呼呼地喊,完全忘了隐瞒自己的糗事。
千面鬼神色一厉,连忙追问:“宝贝,你们玩什么游戏?”
“玩抓鬼的游戏。小无赖说抓到他,他就让我当鬼,然后才能把布条扯下来。”梅希望非常委屈,大眼睛里冒着怒火:“但他会变成黑烟消失,我根本抓不到他!”
千面鬼狰狞一笑,“小兔崽子,你也不看看你欺负的是谁的儿子!”
他伸出手,轻轻巧巧便把那团扭曲的黑烟抓住,指节猛地扣紧。黑烟凄厉惨叫,凝成一个惊恐万状的小男孩。
“你们竟敢伤害我儿子,我杀了你们!”房东尖叫着扑上去。
小男孩哭哭啼啼地喊着妈妈。
“宝贝,过来抓他,结束游戏!”千面鬼继续施力,竟然硬生生把小男孩的肩膀捏碎。
“啊啊啊!妈妈救命!”小男孩的惨叫陡然拔高好几个度,身体虚虚实实变化,冒出汩汩黑烟,似要飘散。
但在千面鬼的擒拿之下,他逃不开,散不了,也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梅希望立刻冲上去,死死握住小男孩的手腕,大声喊道:“我抓到你了!”
布条就在这时自动脱落,化为一缕黑烟。游戏结束,规则失去了效用。
房东锋利的指甲朝梅希望重获光明的双眼刺去,速度快得惊人。但梅雨轩比她更快,一拳轰击过去,带着沉闷而又骇人的破风之声。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拳头砸落,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那是房东的脑袋,但她的身体还活着,指甲依旧往前刺。
臣晨拽了梅希望一把。
千面鬼看似轻巧,实则快如闪电地握住房东遍布疤痕的手腕,反方向一拧。
骨裂声十分清脆,也十分刺耳。
房东的身体痉挛起来,没有头颅的断颈喷出许多细丝,条条缕缕,连续不断,冲上天花板,像一枚忽然被拉开的彩带礼炮。
她被拧断的那条手臂也喷出许多细丝,隐隐散发着腐臭味。
千面鬼放开这条布满疤痕的手臂,眉头微蹙。这是什么品种的鬼?他竟然从来没见过。
“妈妈的脑袋掉了!你不是我妈妈!啊啊啊!”小男孩发出更为惊恐的尖叫,转身跑进黑暗的楼道。
房东的无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