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语言的同时,柳贺又和四夷馆招呼了一声,请他们将手中有的朝鲜语、倭国语的文书暂借给自己。
柳贺听听课,再看一看文书,并未耗费太久就将两国语言学得差不多了,这并非什么紧急事,忙碌之余还能调节一下生活。柳贺也是乐在其中。
到了月底,唐鹤征的新职务下来了——礼科都给事中,这一职位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督礼部,可不少人都知道,唐鹤征与柳贺关系亲近,两人既是同年又是同乡。
唐鹤征任礼科都给事中的意义不言自明。
这礼科都给事中的任命是何人下的?自然是张居正。
唐鹤征虽为张居正门生,张居正却并不推崇其父唐顺之,唐鹤征中进士后,进的衙门也是礼部、尚宝司、太常寺这种清贵衙门。
自闲职跃至言道,莫非是张居正忽然发现了唐鹤征能言善辩?
显然不是。
有心之人立刻能够察觉,这其中或许有柳贺的作用在。
“张相对这柳泽远实在太过偏袒,连礼科的官位都给拿下了。”
京中一处酒楼中,推杯换盏之后,许国提起此事便牢骚满腹。
他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在官场上却还要屈居柳贺之下,原以为柳贺去了扬州,翰林院诸事就和他无关了,谁知柳贺不仅杀了回来,现在还在礼部右侍郎的位子上坐得稳稳的。
《宗藩条例》推出以前,柳贺的官位还不够稳,朝中许多官员都怀疑他当不好这礼部右侍郎,可削藩至今日,加之设宴待朝鲜使臣,柳
贺事事做得完美,这下没人能将他从右宗伯之位挤下去了。
“我听闻,柳泽远似是找上户部与工部,想插手农事与水利。”沈一贯在许国耳边低声道,“大司徒与大司空确有不满。”
“大司徒与大司空皆是张相的人。”许国道。
沈一贯微微一笑:“但这两人都不是他柳泽远的人。”
许国沉吟半晌:“工科和户科也不必给他柳泽远面子。”
以两人的本事,自是劝不动张学颜与曾省吾,然而为官之人最忌讳旁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他们只要稍想办法,给柳贺找些麻烦就足够了。
许国倒是还好,他的不满还会表露一二,毕竟他科第比柳贺高了足足两科,之后无论任何职都落后柳贺一步。
在官场上,落后一步或许就要用数年来弥补。
君不见申时行与王锡爵乃是同年,王锡爵才干并不逊于申时行,然而申时行如今是内阁辅臣,王锡爵还在争少司寇之位。
沈一贯的不满却不会表露在明面上,他行事甚是圆滑,不动声色间就能将事情给办了,因而在翰林院中,他起步虽逊色于王家屏、于慎行两位同年,如今也是奋起直追,颇受内阁及掌院学士的器重。
柳贺自然不知道此时有人惦记着自己。
他之前和张居正谈了朝鲜和倭寇之事,但那只是浅谈,具体细节张居正要求他详尽列出。
柳贺想,恐怕张居正自戚继光那里问到了答案。
戚继光毕竟有和倭寇战斗的丰富经验,倭寇之狡诈,他比朝中的文臣清楚太多。
张居正这才觉得柳贺所言并非虚妄,柳贺语气中如此笃定,然大明对倭国、对朝鲜的内部形势了解都不足。
兵暂时是不能动的,但正如柳贺所说,加强探查倒也并无不可。
张居正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戚继光。
四夷馆那边,学习朝鲜语的官吏则以出访的形式前往朝鲜。
此事进行得很是小心,若是被两国知晓,探查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查实
一转眼,万历六年就到了十月,这一月中,马自强从病危至病故,天子赠他为太子太保,并荫其一子为中书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