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也无人可用了。
天子心中烦闷,便不由到隆庆的第二任皇后陈太后那里坐了坐。
天子少时起,这位陈太后便对他十分照顾,从未因他的出身而轻慢他,天子待李太后如何,便待陈太后如何。
事实上,李太后正是陈太后家中的婢女,之后受了穆宗宠爱诞下皇子,境遇才渐渐有不同。
李太后待他严苛,陈太后却处处和婉,天子在陈太后面前也能袒露心情。
听得天子烦闷,陈太后道:“陛下莫心急,我替你劝劝你母后,她平日忧虑甚多,你也该少让她烦恼些。”
天子道:“母后生了病,还要替我操劳……”
陈太后道:“若非有了陛下,我哪能有今日?陛下且安心,耐心等我便是。”
尘埃落定
陈太后来时,李太后仍在生着闷气,她明白天子来见她的意思,无非是想叫她同意柳贺入阁。
可李太后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天子若一门心思令柳贺入阁,这是他的决断,李太后也不会反驳,可天子此番作为,却仿佛在她面前耍心机一般。
天子少时事她至孝,她说什么都不会反驳,然而自《育言报》一事以来,他却仿佛事事都偏向朝臣,将她这个母后抛在脑后。
李太后也并非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天子这般……着实太早了些。
宫人劝她道:“太后,陛下总是向着您的,那柳泽远纵使受他信重,可朝堂上那些大臣总是换来换去,陛下今日宠幸那柳泽远,明日便会宠幸旁人,您何必和他小小一个臣子计较?”
“此言也不无道理。”李太后道,“只是想及那柳泽远,我胸中仍有郁气。”
李太后这厢说完,那一厢,宫人便报称陈太后到了,李太后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快请进来。”
她本是泥瓦匠的女儿,当初是作为陈太后的陪嫁入裕王府的,她虽受裕王宠爱,但待陈太后却十分尊敬。
便是年少时二人之间都没有龃龉,何况如今先帝已过世十年,陈太后比先帝在世时更康健了些,她脾性正直,便常常劝说先帝勤勉朝政,反遭先帝冷落。
陈太后待当今天子若己出,她与李太后本就有少时的情谊,到如今,天子已登基十年,深宫之中,唯有二人还能常常说说话。
但陈太后身子一向不如李太后,也是因天子与李太后二人时时关怀,陈太后晚年才不寂寞。
“你平日就爱将气闷在心里,都一把年纪了,又何必如此?”陈太后道,“钧儿已到我处来说了一场了。”
李太后心中郁闷难言:“我说什么,他如今都不乐意听了。”
“钧儿是个孝顺孩子,他也不愿令你为难。”陈太后道,“我倒是觉得,他若只听你的话,如何能有为人君的担当?”
“彩凤,你可还记得我二人入裕王府之时?”陈太后喊起了李太后的闺名。
“如何不记得?”李太后叹道,“那时先皇成日活得战战兢兢,唯恐……”
那时景王还在,嘉靖皇帝为人又苛刻多疑,先皇虽为长子,却处处小心翼翼,唯恐嘉靖将景王立为太子,裕王府的用度等也丝毫不敢奢靡,先皇害怕阁臣们在嘉靖面前说他坏话,甚至给严嵩和严世藩送礼。
李太后生下了天子后才被立为侧妃,但即便有了子嗣,李太后心情也并不舒畅——天子出生后,她便为天子考虑了许多,若是先皇被废,天子这皇长孙的地位必然要动摇。
所幸那段时光已熬过来了,可李太后想起时仍是焦虑不已,就连梦中也会出现先皇被废、景王登基,进而将裕王府一家老小连根拔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