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来,婢子给你穿衣裳。”
桃枝匆匆追来,连忙接过了云葳手上的衣裙,与人轻语,“外头风寒,况且府上人杂,姑娘不好这样乱跑。”
“姑姑快些,”云葳胡乱的给自己系着腰带,嘴上还不忘催促,“我要回房去。”
“已然起晚了,今日留在孤这儿用早膳,给孤伺候笔墨,要回的贺表会有很多。”
文昭坐着轮椅,把自己从房中推了出来:“桃枝,穿好衣服让她进来,你把秋宁叫来。”
闻言,云葳将眉眼扭曲在一处,杵在廊下一脸不情愿,又把小嘴嘟成了锦鲤模样。
桃枝与人咬耳朵:“她又踹你了?”
“哼!”云葳送了桃枝一个大白眼,跺脚发泄须臾,闪身溜回了文昭的寝殿。
桃枝一脸狐疑,云葳最近也是愈发离谱,一会儿怨怪文昭,一会又给她白眼,真不知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文昭在殿内笑眯眯凝望去而复返的云葳:“跑什么?”
云葳下意识地回眸瞄了眼床榻,被衾还凌乱散落着,八成一会儿秋宁过来,又要被丢出去了。
“又成哑巴了?”文昭好整以暇逗弄她:
“昨夜也不知是谁,小嘴巴巴的,可是舌灿莲花,喋喋不休呢。”
云葳悄然蹙起了眉头,忍不住怀疑文昭是在编瞎话骗她,垂眸绞尽脑汁地回忆昨夜的情形。
文昭敛了笑意,沉声吩咐:“回话。”
“臣…臣还未沐浴,不好随侍殿下。”
云葳随意拎了借口出来,她隻记得昨夜被秋宁带来此处给文昭过生辰,想必一夜没回去,自是没有沐浴过,身上也是昨日的旧衣。
文昭不无迷惘地曲起了眉梢,这是个什么由头?
她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敛眸笑言:
“数九寒天,一日不沐还不至发臭,孤不嫌弃你。你若早些替孤回完了臣下的贺表,午后便放你离去,沐浴更衣,以待新岁。”
文昭想一出是一出,云葳无奈,隻得硬着头皮留在她的寝殿,将昨夜的事抛诸脑后,故意让自己不去思量。
见人乖觉地坐在书案后回復表章,文昭在侧随意翻阅着云葳先前誊录的书稿,淡淡道:
“孤给你报了春闱,二月开考。元月下旬,跟孤入京?”
云葳捏着笔的手顷刻僵住,踟蹰良久才轻声回应:“殿下,臣…臣不想考。”
“为何?”文昭凤眸觑起,随手合拢了书卷,直接抬眸凝视着云葳。
“臣不想进京,也知道自己考不上,真的不想去。”
云葳放下毛笔,忽闪着大眼睛讨好地望着文昭,“再给臣些时间,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此番错过,你要再等三年,那时都十七岁了。”文昭话音尚且柔和:“孤能护你周全,京城不可怕。”
“殿下要归京?”云葳打量着文昭满目惊诧,此刻京中虎狼得势,文昭回去作甚?
“京城大兴宫才是孤的家,孤从未做错什么,为何离家不归?”
文昭甚是淡然地反问:“难不成你人在深山,也听了风言风语,觉得孤是弄权小人?”
“臣没有。”云葳慌乱起身离席,一时惶然。
“孤不打算让宁烨回京。”文昭正色与人商量:
“知你不是年幼无知的傻姑娘,有些话就直白说了。你母亲手握侯府大权,已然投效了孤,会替孤坐镇襄州。”
“这是殿下的公事,不必与臣说。臣未曾认下宁夫人,宁府事与臣无关。”云葳审慎回应。
“你为何总在逃避?这些牵扯,非是你一力回绝便有用的。”文昭深感费解:
“一如孤喊破嗓子,也无人真的信孤不惦记弟弟的皇位。且你本就是孤的属官,孤的公事你需心里有数。林老见解不凡,你该参悟效法。”
“但臣若入京,云相必不会善罢甘休。”云葳心虚的小声嘀咕。
“孤京中的府宅比此处大三倍不止,如今孤交了摄政权柄,成了双腿残了的废人,隻说回京养着病体,闭门不出,他能闯府不成?”
文昭耐着性子与人解释:“你就随孤一道住着,京中的人脉布局孤反而更安心。”
“臣非去不可,没商量?”
云葳心下惴惴,在此处已很不自由了,听着文昭的口风,入了京只怕更难。
“没商量,”文昭格外霸道,“襄州府的经魁,若考不中贡生,是否过于丢襄州士子的颜面?”
云葳瘪瘪嘴,暗道文昭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隻得不情不愿地回应:“臣,遵令。”
“坐回去干正事,晚些把槐夏给你置办的新衣换上,今夜岁除,喜庆些可爱。”文昭将视线投向书案,话音透着玩味。
云葳眉心微蹙,槐夏置办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