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她一屁股坐在了陷阱里,陷阱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所以摔下来也不痛。
“哎哟——”镇国侯也掉下来了。
“父亲,你没事吧?”沈素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然后走向镇国侯。
“没事……”镇国侯踉跄着起来,拂开沈素将要扶住他的手,声音微沉,“你故意将我引到这里,你想做什么?还是说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沈素微微颔首:“的确有一些话想和父亲私下说。”
镇国侯双手抱胸,靠在墙面上:“什么话非得在这里说?其他人都听不得吗?”
“是。”沈素径直对上镇国侯审视的目光,“甚至算得上悖逆之言。”
镇国侯一向忠君爱国,为了让先帝信任,先后让两个女儿进宫。
沈素从不奢望能得到镇国侯的支持,她只希望,她的父亲能装聋作哑。
“究竟是什么?”镇国侯眉头紧锁。
沈素再向系统确认了一次,其他人在安全范围内,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先帝仁厚,父亲忠君爱国,女儿并无意见,只是当今天子与先帝不同,他心思多疑,手段狠毒,既无识人之慧眼,亦无善听之聪耳。事事以自己的权力为先,心中没有天下百姓,这样的君主,父亲还要朝他行跪拜之礼吗?”
镇国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子无德,有德者皆可取而代之。”沈素顿了顿,目光凌厉,“女儿以为,清河长公主可担此责。她从小在先帝身边长大,由先帝亲自教导,辅政三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即便天子忌惮,她也捧上一颗赤诚之心。是女儿怂恿她夺权,可她依然想留天子一条性命,可见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沈家跟着这样的君主,方能长久。”
“可她是女子。”不出沈素所料,镇国侯果然说出了这句话。
“女子又如何,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就不给她任何机会吗?哪怕另一项选择不如她,也要因为性别而放弃她吗?凭什么?”沈素说着,眼底略过一丝愠怒,从她进入这个时代起,她就感到一种深深的不适感。
不仅仅是因为娱乐的匮乏,还有一种压抑感。
明明有些人做得很好,姓名却要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无人知晓,甚至还要被自己身边的男人抢走功劳。
“阿素。”镇国侯轻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沈素的肩膀,“你真的要走这条路?一条路并不好走。而你怎么肯定清河长公主掌权之后会放过你呢?我瞧着她和你现在的关系并不好。”
安全回来
面对父亲的疑问, 沈素连忙解释说:“因为我们都在伪装,这个时候绝不能让皇帝知道我们已是同盟之事。我还能向父亲许诺,我会保镇国侯府长盛不衰。”
镇国侯长叹了口气:“其实, 我并不在意镇国侯府如何,你是镇国侯府这一代的唯一一个孩子了, 只有你好, 镇国侯府才能好。”
“父亲的意思是?”沈素眼前一亮,难道有意外之喜?
镇国侯双手负在身后:“我会去见见清河长公主,再做决定要不要帮你们。”
“多谢父亲。”沈素拱手道,“若是父亲不愿意帮,还请……不要阻拦。”
“知道了。”镇国侯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话吗?”
沈素沉默了片刻, 说:“没有。”
“那你打算在陷阱里待多久?”镇国侯盘腿在稻草上坐下。
“我们安排了人,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会来找我们。”沈素在镇国侯一米外盘腿坐下。
镇国侯又开口了:“倘若你是在一年前找我说的这些话, 我绝不会答应你。我是在去年冬天对他寒心。从关外回来后, 我受了重伤。而其中伤的最重的……是一道箭伤。这支箭是从自己人这边射过来的。军中有内奸, 我们查了出来,是他的人。他觉得我功高正主。想在我回京之前杀了我。可惜没成功。之后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回了京。”
“既然父亲已经想得很清楚, 为什么不直接放弃他呢?还要和长公主见面会谈后再决定?”反正沈素是无法理解这种“忠心”。
镇国侯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清河长公主并非真心向着你,而是引你上钩呢?在宫里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不会的,我相信她。”沈素语气笃定。
经过三个世界,她坚信, 只要她获得了恋爱脑的心,恋爱脑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既如此那你便放心大胆地去做。”镇国侯捋捋胡须, 抬头向上看去,缓缓道,“你说的人应该来了。”
响亮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喂——前面的陷阱里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