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年纪小又胆子小,初到府中会如此也正常,过几日就习惯,大人您也得顾忌夫人的情绪。”
“知道了,去写方。”
容晨看着躺在床上,哪怕昏迷都眉头紧皱满头冷汗的小夫人心里后悔:早知就该陪你过去,怎么都不会让你和江侍郎独处。
“是为夫的错。”
但这急火攻心来的也太突然,容晨左手食指和拇指指腹互相摩挲着,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想起江侍郎那一句母亲。
“熄墨。”
“大人!”熄墨在屏风外听到大人唤他,赶紧绕过屏风进来,“大人何事?”
“去查夫人生母生平,越细越好。”容晨心觉症结在此,只要查出来必定能知道其中缘由。
容晨果然手可通天,不到半个时辰。夫人生平就原原本本展开在面前。
江之晏的生父是凉州城的一个私塾先生也姓江,容貌俊美。其生母张江氏也是凉州城中难得的殊色,两人成亲后恩爱非常生下江之晏。
十五年前江侍郎去凉州城做知府,偶然看见江之晏的母亲起色心。派人将江秀才活活打死,再将张江氏抢入府中。
张江氏性子烈,抵死不从。江侍郎就用江之晏威胁,逼迫张江氏就范。为了幼儿张江氏不得不委曲求全。
从此江之晏在江府再没有名字都被称作小畜生、贱人,是比狗都不如的存在。从前京城从不知江侍郎有位继子,是江侍郎为将江之晏名正言顺嫁给容晨才如此散布出去。
但张江氏不肯叫儿子再受苦,想带儿子逃出去,奈何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被抓住后张江氏为保护儿子就被江侍郎活活打死。
得知全部,饶是容晨都不得不对这位母亲生出几分敬佩,“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看来,江侍郎是用张江氏的尸骨作为要挟。”本朝向来都看重入土为安这一说。不入土便不可转生。
容晨不信鬼神,只觉得鬼神是掌控人心的好手段,用的很顺手。
“去查小夫人生母的尸首在何处,安葬好后在相国寺立灵位。”
“是。”熄墨临走时看向床上,哪怕只能看到一双手也要贪一眼,心中暗叹:小夫人实在命苦。
此时的江之晏被困在梦里,梦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年,嘤嘤嘤的哭在这个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格外渗人。
哭声飘飘荡荡的扩散出去又好像只传到江之晏耳朵里,哪怕捂住耳朵都逃不过哭声的侵袭,
好恐怖。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你光哭我猜不出来的。”江之晏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两双手的手指都快搅合在一起。
“我笨,我猜不出你什么意思。”
江之晏倒是实诚,一着急连自己笨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听到这话,背着江之晏蹲着掩面哭泣的少年缓缓转过脸,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那张和小笨蛋分毫不差的脸。
“你!”
“救救我母亲,我母亲的魂魄被困住,不能和我一起走了。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怎么救啊,你告诉我行不行?你直接告诉我,我猜不到的。”江之晏想朝少年走过去,左脚刚迈出去,脚下一空直接往下坠。
“救命!”
江之晏一个激灵,全身伴随着失重的感觉颤一下。耳边听到容晨的声音,一直在喊夫人,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夫人,你醒了。”
“你。”江之晏看到容晨就想到那个梦。梦里原主一直求他去救母亲,该怎么救却没说,难道真的要杀掉容晨?
不,不行的。
“夫人,如何?可还有哪里难受不适,与为夫说。”容晨见夫人清醒,却不见喜色。夫人的表情和眼神看着奇怪。
“我!”下不去手。
话还没说江之晏眼泪倒是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下,“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
容晨他画出来的,这几日不曾叱骂还关怀备至,江之晏下不去手。
“夫人哭了。”
江之晏知道自己不该哭,羞于让眼泪见人。干脆一个翻身把脸藏进被子里,不敢面对容晨。他的心不好,太坏。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为夫做错什么,你说,为夫一定改。”
“不是。”
江之晏哭也恼恨,哪怕现在容晨都以为是自己的不是。小笨蛋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出原主母亲的灵魂又可以不杀容晨。
如果哥哥在一定知道怎么做,哥哥很聪明,从前有什么事情哥哥总是能很好的解决,可为什么他就不行!
哪怕穿进漫画里,他还是个笨蛋。现在没有哥哥,他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解除面前的困境。哪怕再努力想,都想不出什么。
“为什么我那么笨啊。”江之晏气得打自己脑壳。
从前哥哥说他笨,笨的挺好的。但笨根本不好,他想变聪明。
“夫人。”忙按住小夫人的手,容晨明白眼泪憋回去伤身,便不曾阻止。
越哭心越乱,从突如其来的车祸死亡再到穿进漫画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江之晏的脑袋不堪重负。
这些天的害怕和恐惧以及仓惶,被压着不敢刻意去想。
如今选择摆在面前,江之晏想逃避都逃不了。哭是仅剩唯一宣泄情绪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