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说的是秦珏在生日宴上对唐韵说的话,当时她满怀耻辱躺在客房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时隔一年,这些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说给秦珏要求她行使金主的权利。
秦珏靠在墙上,面前是流着热泪的唐韵,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曾经也确实相信,自己只是个冷血无情利益至上的商人。
其实,要逼退唐韵,很简单,只是秦珏一直不愿意提起那件事,不愿意说那些让人难堪的话。
秦珏开口,嗓子像被粗粝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磨得她生疼。
她说:“唐韵,既然你提起合约,那么我现在要跟你解约了,你只是我包养的玩物,我可以随时提出结束关系,我不再需要你了。”
唐韵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像是被人抽干了生命力,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噎在喉咙,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
秦珏抽身离开,回到卧室,唐韵缓缓蹲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淌下来。
这是一个咸涩泪水味道的夜晚。
秦珏在卧室里枯坐到天亮,她不明白怎么会闹成这样,她明明是最想要唐韵幸福的人,但好像唐韵最大的痛苦全部因她而起。
天亮,秦珏走出卧室,坐在厨房客厅交界处地上的唐韵也很明显一宿没睡,见秦珏走近,她抬起头。
“一定要走吗?”唐韵问。
声音沙哑,气力不足。
“嗯。”秦珏说。
“六天之后?还是现在?”唐韵问。
“六天。”秦珏说。
“那,最后六天,我们好好相处行吗?”唐韵问。
“就当是哄我骗我,跟我做六天的女朋友好吗?”
“给我留下点做梦的素材,我不会再纠缠了。”唐韵终于向现实妥协了。
“好。”秦珏答应她。
“我们去约会吧。”秦珏说。
“好啊。”唐韵缓缓笑起来。
两个人具是蓬头垢面,憔悴得人鬼不识,但她们要出去约会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秦珏问。
唐韵认认真真地思索了半天,仰起脸说:“这里最出名的是赌城,我还没见识过。”
秦珏抿唇微笑,唐韵没见过,她倒是有幸见识过。总有些地方□□行业是合法的,她的世界也有所谓赌城,虽然名叫赌城,但并不只是赌钱,更重要的是把各种吃喝玩乐做到极致的放纵体验,是个让人快乐的销金窟。
唐韵需要抛开一切,简单直接的快乐。
“行,那我就和你一起去见识见识。”秦珏说。
她和唐韵都压抑克制太久了,她们应该一起痛痛快快地玩几天,把各自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然后,她再离开。
毕生的运气
秦珏和唐韵分别洗了个澡, 用秦珏昂贵的消肿眼部精华涂满全脸,配合按摩手法,努力把两人哭肿憔悴的脸折腾回还能看的程度。
一番梳洗花了不少功夫, 秦珏和唐韵彼此谁也没抱怨, 并肩走出别墅病房的时候正好撞见值班护士,她想起唐韵的嘱托, 有点诧异。
“你们这是?”她赶紧问,生怕一不留神冤大头已经出院了
“哦,我们秦总有点闷得慌,出门散散心。”唐韵说。
秦珏微笑点头, 默认了唐韵的说法。
护士放下心来,夸张地朝两人挥手, 祝她们玩得快乐。
秦珏带着唐韵先去买衣服, 她们身上穿得还是太日常了,跟赌城纸醉金迷的气氛格格不入,好在这里全城适配娱乐产业, 游客能一站式买齐浑身上下的行头, 不拿行李隻带钱包就能在这座城生活得很好。
唐韵给自己挑了一条有点短的连衣裙, 放在平时她会觉得暴露,但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下,好像刚刚好。
秦珏也换下了几乎常年箍在身上的衬衫,在同一家店试了条跟唐韵款式相近的吊带长裙, 店老板很会看人脸色, 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这是一套情侣装。
于是秦珏当即刷卡买下。
她很多年不穿风格这样奔放大胆的衣服了, 肩带细细的一条仿佛随时会断, 胸前荡领也让人隐隐担心,不过秦珏走得昂首挺胸, 丝毫不见局促。
她揽着唐韵的腰走进赌场,兑换一大笔花花绿绿的筹码,唐韵到底是年轻,看见什么都想玩,秦珏就守在她旁边,适时递上筹码,阻隔其他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秦珏虽然穿着妩媚,但眼神冷,脸也冷,明眼人一看便知,她不好惹。
不知道是不是新人手气都很好,复杂的德州扑克,唐韵听完规则介绍就敢上手,仗着身后有人家底丰厚,算不清牌也敢喊加注,结果荷官翻牌就能赢,在一桌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通吃几家筹码,玩了好几轮,秦珏一开始兑换的筹码不减反增。
秦珏的手气就不好,以前陪合作商的时候玩过一两次,她总是事先决定好要输多少钱,很快就把她的预算扔完,然后就收手不干,隻专心给合作商叫好。
她不觉得这种游戏有多么好玩,如果真要挑战心态,她还不如多谈几笔把握没那么大的生意,但唐韵这种年纪轻轻的小oga似乎很喜欢,她大概是压抑得太狠了,所以在这种周围群魔乱舞的环境里,格外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