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栀柔带着林梦圆一起,先把亮亮送回了家里。
陈语萱留她们吃晚饭的时候,沉栀柔把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并郑重地道了歉。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是陈语萱去接孩子的话,会怎么样。
“小柔,要不然我们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江城吧。”陈语萱想了想,“就去周边的梧市吧,离医院只比现在稍微远一点,带圆圆看病也没有那么不方便。”
陈语萱并没有怪沉栀柔,她理解被麻烦的人缠上后甩不掉的痛苦。
就如她狗皮膏药一样的前夫,她费劲千辛万苦离了婚,独自带儿子躲到江城。
可是,他还是阴魂不散地粘了上来。
“小柔,等我们到了梧市,我就委托别人把这套房子卖了,到时候也不愁养不活我们的两个小孩。”
见沉栀柔沉默不语,陈语萱细细地向她讲解了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而且我也特别想有个女儿,可惜生的是个小子。这段日子,我们住在一起,圆圆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不想再和她分开了!”
“小萱姐,”沉栀柔看着越说越激动的陈语萱,若有所思,“我晚上回去再考虑一下。”
“也行,你明天再答复我好了。”陈语萱觉得沉栀柔最后总会答应,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回到家里,沉栀柔把林梦圆哄睡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都锁得好好的,才脱力地躺到床上。
电话响起,是沉渊。
他这次告诉沉栀柔,自己已经在国外找到了不错的医生,言辞激烈地要求沉栀柔跟他一起到国外去生活。
“哥……”
沉栀柔刚要讲话,电话那头就想起了高诗佳明媚的声音。
“渊哥,明天的活动,你要穿哪件西装?”
“这件酒红色的吧,喜庆一点。”沉渊随手指了一下高诗佳左手的西装,马上回到了电话上,“阿柔,这次你就听哥的,知道了吗?”
“哥,”沉栀柔听着那头高诗佳温润的声音,感到很是欣慰,“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如果没有她的话,沉渊的生活本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是要幸福的。
不顾沉渊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劝她出国,沉栀柔借口说自己困了,挂断了电话。
拿出安眠药的瓶子,沉栀柔直接吃了两片。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沉栀柔就得了失眠症。
林书煜失踪之后,她的药量从四分之一片直接涨到了一片,可是她依然很难睡着。
两片的安眠药只让沉栀柔睡了一小会,醒过来时,周围仍然是漆黑的。
沉栀柔打开了床头的壁灯,偏过头,盯着她和林书煜的婚纱照发呆。
右手不自觉地捏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缓慢地转动。
冰冷的金属划过指根,让沉栀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因为母亲的缘故,沉栀柔大学选的英语专业,毕业后工作十分难找,一直从秋招找到春招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林书煜就是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的,他那时候已经大学毕业,自己出去创业了一段时间。
一开始,林书煜创业还算顺利,事业小有所成。
在沉栀柔又一次面试失败之后,林书煜买了大束的红玫瑰放到她手里,单膝跪地,为她戴上了闪亮的求婚戒指。
然后,林书煜深情地望着她,真诚地问她:“小柔,能不能给我一个养你的机会?”
沉栀柔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求婚的那一刻,林书煜眼中绚丽的光彩。
于是,沉栀柔不顾沉渊的反对,大学毕业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和林书煜走进了结婚的坟墓里。
结婚之后,沉栀柔并没有停止找工作,就在她拿到一个不错的外企offer之后,林梦圆到来了。
小小的一团塞在一个粉红色的襁褓中,放在了林书煜家门口,在寒风中哇哇大哭。
除了襁褓里留的一张字条,说明她是林书煜的孩子,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林书煜极力否认了自己曾出轨其他人的事,带门口的婴儿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显示是他的亲生女儿后,他比沉栀柔还要不可置信。
“小柔,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和其他人,我们送走那个孩子吧……”林书煜抱着沉栀柔祈求她的原谅,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
林书煜长沉栀柔叁岁,从沉栀柔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照顾她、帮助她、引导她、开解她,他是沉栀柔相伴多年的爱人,也是沉栀柔一直放心依靠的前辈。
沉栀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缩在自己的怀里哭得如此伤心。
所以,在经历过失望、质疑、愤怒、悲伤之后,沉栀柔还是选择了原谅。
在那个小小的婴儿,用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的那一瞬间,沉栀柔也没忍心将她送走。
沉栀柔给孩子取名叫林梦圆,她放弃了工作,一个人艰难地将因为早产而从小疾病缠身的孩子养到了五岁。
她没有经历过怀孕、生产的辛苦,但是在日复一日和林梦圆的相处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就像沉栀柔心目中所有的正常母亲那样,让她为林梦圆做什么她都愿意。
“书煜,你说那时候我们分开了是不是会更好?”沉栀柔拿过婚纱照,指尖缓慢地拂过照片上林书煜的脸庞,喃喃自语。
窗户明明是紧闭的,窗帘却突然像被风拂起一样扬起了一角。
沉栀柔被吓到,手里的婚纱照跌落到地上,微微弹起,再度落下。
蛛网状的裂痕以林书煜的脸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扩大,直到整面玻璃裂得粉碎。
沉栀柔连忙下床捡起婚纱照,对着裂纹下林书煜扭曲的面庞,压抑地哭了出来。
“书煜,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