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还是迟到了。
身体的变化使我不得不在祝余困惑的目光里重新打开卫生间,去衣柜里拿新的内裤,短短的路,却是很艰难的几步,过于集中的注意力让我感觉我的大腿根部像没有鳞片的光滑的鱼。“咔哒。”地将卫生间上锁后,我才深呼出一口气。
从十四岁起我就在断续经历,从最开始的不规律到后面的稳定。医生说这是这世界将近一半人都会有的,为孕育而准备的时期。
“虞生。”他嘱咐我,“有些特殊的日子你需要记住,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明明没有到那个时间。
头脑嗡嗡,缺觉影响人的思考。流水声哗哗而下,我只顾清理,忽略了那条泛红的缝带来的些微刺痛。腿间的湿腻终于暂时消失,直到穿上衣服,我才在镜中看到自己微微发肿的眼睛。
短短的十分钟,我竟哭过。
来不及再做更多,我出门时祝余也起床,他昨晚约摸洗了衣服,黑色的背心搭配长裤让他有整个人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我背上背包,里面的银行卡是我全部的家当。祝余会离开这里吗?我不知道,如果祝余留下,我们还有什么话题?
我并不担心他会破坏我的小家。
迟到二十分钟,老板娘没有对我说重话,但老板却要扣我半天的工资。昨天额外收入的一部分要填补今天减少的,骤失钱财的痛让我的心情闷闷。“嘿,帅哥。”林禅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半个卤鸭子。”
我抬头看她,夏日里她穿了身蓝色的碎花长裙,头发被发夹夹在后面,露出既漂亮又英气的五官。我在卤煮的味道中闻到浅淡的花香,又忘记了自己被扣掉的钱。
“好嘞!”我振奋精神朝她笑,重新找了一只完整的鸭子,给她砍了软边。
“一共30元!”
“虞生你真是胆子大了啊敢捡男人。”
“嗯……看到了就捡了。”
“虽然你曾经说过,但看到你真的做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我又回给林禅语一个笑。
“祝余,是叫祝余吧?他还在你家吗?”
砍刀熟练地将鸭肉分离,我边分装边回复她:“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你真是……”林禅语一下子没话说,“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像个只顾前脚不顾后脚的笨蛋,怎么宽心到如此程度?要不要让我去你家看看?”
“你快回家去。”我将花生米洒好,装好蘸料,“你昨天因为我都没怎么睡吧。”
“真的不必?”
“有事打给你、再打给警察。”
“心大。”
“干嘛不收我钱?”
“请你吃啦!”
林禅语朝我做了个鬼脸,她提着鸭子走,又叫男朋友买了冰水送来。“虞生。”章宁的脸色臭臭,“少烦我女朋友啊。”
我刚和老板娘说了鸭子的事,又来了客人,只对他嗯嗯嗯敷衍回答。他怨气冲冲,站在买东西的人群外面咕咕直叫。我鸭子盐焗鸡猪头猪耳朵一顿忙砍,听不进他说话的具体内容,半个小时的头昏脑涨后,对同在侧面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干嘛?”
来人愣了愣,才又叫了我的名字。
声音不同、态度不同,我惊惶抬起头看,发觉是一个新的祝余。
他换了身装扮,黑色t恤搭配绿色的复古工装长裤,上臂的肌肉撑起袖口,隐隐可见胸部的轮廓。西区打工仔多,高大的并非没有,但祝余真是我遇见过的最英俊的人。
“对、对不起。”我又急急道歉,“我认错人了!”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祝余的眼睛似乎眯了眯。
“什么事啊小虞?”老板问声赶来,他皱起眉头正准备说我,又见像树一样高的祝余。
“你、你朋友啊。”他如洪钟般的声音虚下来,“现在在工作哈。”
祝余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递给老板。“劳烦您给我配点吃的。”他对老板说,“我只跟虞生说几分钟的话。”
这是个让老板喜不自胜的大买卖,他穿上围裙手套就开始操刀。我十足震惊,脑袋还没有运转,身体已经跟着祝余走。
“虞生。”最后还是祝余让我回神,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眼睛聚焦后,才发现他在笑。
“啊……”尴尬让我想再一次捂住脸,“你怎么来啦?”
我不知道怎么和祝余说话。
“你昨天不是说了工作地点吗?”祝余看着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嗯……”我踢着石子,“那、那要走了吗?”
“我有点事情需要办。”
祝余要回家了。
“我知道了。”我擦了擦鼻子上的汗珠,“你要回家了吗?”
“不,我——”
祝余的双手轻轻抓着我的肩膀。
“虞生,你怎么哭了?”
祝余到时已是下午三点后。
夏天闷热,气温在午后达到体感之最,他依旧上午那身t恤,惹得朋友惊叹:“少见少爷穿地摊货。”
照往常祝余对这种调侃皆不予理睬,但现在他的店出了大疏漏,在赔偿金达百万的当下,属实不喜欢这种言论。
“陈肃肃。”他轻轻碰了下友人肩膀,在对方大喊“脱臼了脱臼了”才堪堪停手,“你弄丢了人,看来还想弄丢自己的嘴。”
“现在社会不搞下巴脱臼那套。”陈肃肃痛得很,面子还在挣扎,“再说我昨天不是找到人了。你说你堵他,兄弟我来了连根毛都没有看到。”
“电话也不接,还没问你是不是去哪里活色生香了!”
祝余踹了他一脚:“人在哪儿?”
“我靠你没反驳?”唤作陈肃肃的男人大震惊,“不会真去哪儿消遣了吧?”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再次重复:“人在哪儿?”
前一月有人出国,拜托祝余将他手下的金累丝点翠嵌宝凤凰牡丹盆景转手。因是老前辈,不好推辞,祝余答应。东西直到搬运回库房都是真品,下一个买家交完定金后他再去看,金变成漆,凤凰变成土鸡,整一个散架的劣质品。
老前辈将真的交于他手,如何成假只能是在储藏时有了错,祝余溯及根源,找到了那个小偷。
“喏。”陈肃肃甩甩手臂,指着西区一层不如何起眼的老旧楼栋,“地下二层赌博呢,听说已经输了八十多万。”
“……”
“你要赔多少来着?”
“……买加赔三百万往上。”
“我靠!”陈肃肃招呼手下人过来,“那真是当掉裤裆!”
“和老板打过招呼了吗?”
“我的盘是必须。”
“好。”祝余拿出裤子里的刀,“去见见小偷。”
越混乱的地方越有金子,祝余走进地下,赌场的老板竟还在。他与陈肃交好,特地腾了一个房间。
还在赌桌上叫梭哈的赌徒被一只大手从人群里拎出来,一句“我操你妈”还没说完就被踢断小腿骨,他巨大的哀嚎声没来得及发出,嘴巴就被人就抹布堵住。冒着冷汗蜷缩完毕后,丢在了一个男人面前。
“古董店的老板是个不懂货的新手。”他犹记得那人诱惑性的话,“干这一票后出国,缅、挝……你什么日子不好过?”
可惜他赌瘾犯了,十数天的不追究给了安全感,出手后连几天都不愿意等。
留珍堂新的当家是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