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严厉地批评我,“你疯了?!”
我想我的话大概是很冷静的。“姐姐。”我对林禅语说,“拜托你帮我找到他。”
祝余是我捡回来的,比我的项链和珠串大很多的所有物。他是有呼吸的、会说话会让我开心的生命个体,是我在近乎绝望时得到的、可以抚育的最好选择。而今,他又成了我喜欢的人。不论从哪个角度,不管该怎样认为,我都不能让他孤身陷入险境。
“祝余、祝余对我很重要。”
转身,从逼仄小道向左行,里收废品的工厂只二十米的物料堆放处,报废的轮胎和纸板错乱地摆放。被丢弃的工业品堆叠起来的阴影大小不一,林禅语说祝余就在那里,他捂着肚子钻进回收站,变成了地上她无法再观测的一般黑影。
我同林禅语一样是凡人,得不到天机,只能一一排除那些无法容人的。眼睛在不大的场地转了好多圈,祝余的踪迹仍未得见。时间被找寻人这件事拉长,分秒都被延缓。嘴巴上的皮被焦急的牙齿咬掉一小块血肉,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我想祝余,想之前耳鬓厮磨的瞬间。家人的消失使人难受,我的眼眶鼓胀,掉下来的眼泪洇在地上,它们被古旧的水泥地吸收。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在吞噬我的爱人。
在无措的时候,一部分人的思想就会走向消沉。那时的我也是难以积极的一个,但这或许不能只归结于在生活中曾无法留住很多。祝余给了我支撑,漂浮在大海的小船上出现风帆是太奇迹的事情。然而,它会失效吗?同午夜的灰姑娘一样。
在我快要溺毙在坏情绪里时,阳光拨开云雾。
破乱的旧物里,凌冽的刀光闪瞬。
这算得我人生里颇为高光的时刻,在之后的生命长河中我从未捕获过只闪现了20毫秒以下的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下,我确定了祝余的方位。再细细看,从坏掉的朽木的阴影里,看到了半个肩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祝余。
年长我七岁的成年男性有比相距年龄更多的东西,从魏爷爷的话语中我大概能够猜测曾经的祝余是怎样的人。埋藏在暗处的祝余有一张沉静的、专注的脸,刀刻釜凿。他拿着匕首,绷紧的身体宛如动物世界里即将捕食的猎豹,我屏住呼吸,眼睛看向祝余的目光所在。震荡的热流里,刚刚消失的人复又出现。
我不喜欢看可怕的打架的的电影,因此只在林禅语的描述中听过帮派的斗争。砍刀该是枪械收到管制下能够拿出的最凶狠的武器,可我从对方鼓囊的口袋里觉察出危机。“操你妈的。”黑衣人话说出口,“掰了我好几个兄弟的手脚,你觉得你还能在哪里啊?”
他顿了顿,戏剧地叫了声:“祝余。”
我能看到的祝余面对十几个人边砸边找的浩汤局势,依旧是一副不动的眉眼,他尖锐的目光从冷冽的眉峰下透出,握刀的手同医生的手一样。惨叫声在凝滞的空气里响起。“他妈的!”有几个人哀嚷着,“有陷阱!”
惊惶在一霎时发生,为首的人愤愤,转身去关心手底下人的情况,他骂骂咧咧地用削尖的棍棒扫平路途,鬼魅的祝余出现在他背后。寒光的匕首出现在脖颈上,祝余抵住他,一个抬腿,对方的膝盖跪在了有铁钉竖起的垃圾上方。
惨叫的声音很大,我在极度的不安与紧张中观察祝余,黑色的衣服被混着汗和血,让我看不清楚伤势。下一刻惨叫的人回招,握拳的手精准地砸在了祝余的伤处,短促的闷哼后,我看到了他手上鲜红的血。
“操你妈的!”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匕首,深割见骨的血肉使他癫狂,“祝余,我毙了你!”
另一群听他话的人不敢乱动,直到一声“把他给我抓了”才开始对祝余围攻。打斗的场面混乱,我想起街角的另一处,慌张地拿起手机。
“砰——”的,我听到枪响。
不该有的器械印证了我的恐惧,我站在巷口,不敢想是谁受到了伤害。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群人在此起彼伏的猜测和恐惧中做鸟兽散。我软着肢体准备出去,祝余却比我先至。
一只手掐在我的脖颈上,立时便让我难以呼吸。受伤的祝余有一张冷冰的脸,但也只存在一点点时间。“小鱼?”他认出我的时间是少于20毫秒的,祝余放下我,声音和表情都出现失控,“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回答这个,但时间不允许。
咬了舌尖,疼痛找回表达的能力,我速速地说着紧急的现状:“陈肃肃被缠、缠住了。他们带了很多人,我、我没有把警车的铃扔很远。”
“祝余……”我仰头看他,“祝余……”
“这次你要听我的话。”
我不是什么聪明人士,故而布置不了多精巧的骗局。放警车声音的喇叭藏在一个早离开的小鸟的巢穴里,不需要费很多功夫便能找到。处理祝余的人带着枪,它在夏日的尘土里漫起硝烟。我用围巾按住祝余的伤口,避免在奔逃的路上留下痕迹。“这很痛吧?”我拉着祝余,出口的话哽咽。祝余安抚我。
“没关系。”他说。
“没关系的,小鱼。”
这次事情发酵得不正常,我不清楚是祝余和贾家之间的斗争如此还是另有阴谋。林禅语传消息来,她和刚刚脱身的陈肃肃在另一个地方接应。我在熟悉的西区穿梭,祈祷自己和祝余能有好运气。
可我的不幸运,似乎又传递给了祝余。
蒙受欺骗的混子们开始集结,他们好像更换了领头人,各幢楼的出入通道都有人看守,“瓮中捉鳖”不再只是成语。我和祝余躲在楼道的杂货间:“小鱼。”祝余的声音很温和,他给我的从来都是可靠的力量,“你就在这里,等下我来接你。”
我知道祝余要做什么,无外乎是他吸引别人,无外乎就是想保我周全。
“祝余。”我亲亲祝余的额头,买的假发落在他的嘴角。
眨巴眨巴眼睛,我在祝余的瞳孔里看到一个没有畏色的人。虞生或许是很漂亮的,我想。
这漂亮模样是祝余所给予。
我带着祝余,敲响二楼一间挂着彩色绳子的房门。一位抹着浓妆的姐姐出来。不同地方的红灯区有自己的规则和默契,我给了她三千块钱,她比了比ok的手势,上了三楼另一个男人家。“虞生?”祝余叫我的时候充满疑惑,我咬着嘴巴,叫他把衣服和裤子脱掉。
窗外响起混乱的交谈声,那群黑衣人已经检查完上一幢楼的住户,祝余的血衣和裤子被我塞进割开的床垫中间,身上的血迹也被擦净。左腹流血的豁口是祝余自己处理的,肉色的膏药模糊了伤口和肉。祝余的身上套了件泛黄的旧背心,尚未凝固的汽油味道掩盖了血腥味,肥大的中裤半褪,露出那根隔着布料搅弄过我的阴茎。在红灯区屡见不鲜的只有妓女和嫖客,我们要脱困,就要身体力行地扮演。
那个女人说过,祝余要人,宁拿着狼牙棒警惕着周围,他是守卫林禅语的恋人,所以负责她的安危。
“小鱼宝宝。”饶是眉眼周遭都紧绷,林禅语还是没有给我责难,“你发烧了,已睡了大半天,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
我试图开口,可嗓子像吞过刀片,一时间难以出声,我只能换种方式回答。眨巴了两下眼睛后,我对着林禅语摇了摇头。
手背上打着点滴。林禅语按铃叫来了护士,温度计在五分钟后显示379c,药物还没有将炎症完全控制,她重新加了一些液体,柔声告知我林禅语待会儿可能要再睡一会儿。
护士帮助我饮了两口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刀割感,说出后的话仍带沙哑。“姐姐。”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