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让让你呗,我们看画去了。”
楚云淮抱着白猫去了画室。
路闻殊目送他离开,若有所思。
当初的唐雪时也是这样让让他,让得温柔无辜,让不太成熟的少年路闻殊有逆反心理。他想着“我不需要你让我”“这么难受怎么还不放弃”“我只是劝你去认识更好的朋友”“等你的耐心温柔被消耗完了,你还能让着谁”。
当时的他对唐雪时的好是真的,伤害到了他也是真的。路闻殊知道,现在的唐雪时亲近他,也有点怕他。在国外那么痛苦委屈,看到他凑上来依赖一下,他也抱得很克制。
楚云淮不一样。
他很骄傲自信,对路闻殊口中某些旁人会感到受伤的话,他能做出不同的理解,并给奇妙的回应。好像很难被伤到,真被伤到了他也会直接跟他说。
他说“我就让让你呗”,说得主动热情,半真半假,若是路闻殊回一句“我不需要你让”,楚云淮也会给他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
两人的互动和相处很轻松自在,彼此都感到舒适愉快,不会像在别的关系和感情里,总要考虑谁付出什么,谁亏欠什么。
这是一种水到渠成、相当契合的感觉。
这对路闻殊来说,很难得。
“雪时,我和猫被赶出来了。”
正在看画的唐雪时笑着回头:“很正常,师兄喜欢安静地做事。”然后放下画,向他伸手,“猫咪给我抱一会儿,它好漂亮可爱。”
楚云淮把白猫递给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反驳:“他画画拍照时喜欢安静没问题,做饭就该热闹才好啊!”
唐雪时揉着猫咪脑袋,忽然感慨一句:“你出现得太晚了。”
楚云淮一愣,背脊都显得略微僵直了。
唐雪时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觉得现在的你穿回过去,认识11岁的师兄,应该会比我做得更好,但你也可能会被吓跑。”
楚云淮:“他那时候很凶残吗?”
唐雪时想了想:“参考苏医生吧,不杀人,只是有意无意地拿感情做刀伤人伤己。”
楚云淮记得看电影时,他说“路哥又不是苏医生”,路闻殊回答“谁知道呢”。
那时的路闻殊心理上接近于苏医生啊,他们早点相遇,他会被吓跑吗?
楚云淮的眉头轻轻皱起来了。
唐雪时看懂了他的神色,安慰他:“我认为和师兄相遇的时机,早如我,晚如你,都是刚刚好。”
“那我肯定想早如你啊!”楚云淮的语气有点无奈,眉眼有些郁色,“我们有相似的不幸童年,父母的祭日又是同一天,过去那么多年,我们却从未撞见……”
唐雪时安慰他:“说明你们注定相遇,只是早晚的事儿,现在相遇得刚刚好。”
楚云淮有些哀怨地提醒他:“你刚刚才说我出现得太晚了。”
唐雪时再次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只是错过了上一个相遇的好时机。如果和他相识十几年的是你,能做的事儿比我多,比我好,能让师兄开心得多,能让他敞开心扉,他就不会习惯一个人做事了。”
这与楚云淮之前梦见和路闻殊当竹马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也坚信有他在,路闻殊不缺快乐。
“那我跟他就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了。”
就如他父亲和秦叔叔那样?父亲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追到他母亲了,他呢?楚云淮看着唐雪时,有些犹豫地问:“你介意和我聊聊你跟林怀溯吗?我不是八卦,是有点疑问……”
“师兄没跟你聊吗?”
“他连和文行晏是朋友都不随口提一下,怎么会主动跟我聊你的感情?他甚至警告我不要瞎掺和,除非你自愿说。”楚云淮无奈地告诉他,“你感到不舒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师兄一向是旁观者的态度,只会适时提供帮助,偶尔也会为他“犯蠢”,被激怒了揍怀溯就是如此,师兄是在维护他。唐雪时抚摸着猫咪柔软的身子,温和地笑笑:“我没有感到不舒服,你问吧。”
楚云淮便问:“你和林怀溯是怎么相遇的?当时看彼此是什么感受?”
唐雪时:“我和怀溯认识的时候才13岁,自以为未来会和女生谈恋爱。”
当时的唐雪时路过操场去找师兄,一个不长眼的篮球在男生的惊呼中冲他砸过来,他懵懵地看过去,几乎就要被砸脸了。忽然被人朝后面拉了一把,惊险地避开了那颗篮球,他扭头发现是一个好心的帅哥,长得比他高,也比他成熟,他以为是学长。
“谢谢学长!”
这时的唐雪时像一只清秀可爱的白狐,礼貌懵懂,散发着吸引人且不自知的气息。
“……”“学长”露出古怪又好笑的表情,“不客气。”
操场上的男生还在喊:“哎,同学,帮忙捡一下篮球扔过来……”
“学长”走过去捡起篮球,转头就朝那个失手丢了篮球还不道歉的男生砸过去,男生狼狈地躲,没躲过去,被砸了半边脸,当时就红透了。
唐雪时觉得这个“学长”的个性有点不好惹,但是帅气心善,很让人有安全感。
和师兄一样,让他看第一眼就想亲近他。
唐雪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柑橘递给“学长”,告诉他:“这是我和师兄、安安妹妹栽的柑橘树结的果子,很甜,很有意义,谢谢你帮我。”
“学长”接过橘子握在手里把玩,好奇地问:“你师兄是谁?为什么叫师兄?”
唐雪时解释:“师兄是高一一班的路闻殊,因为一起学绘画,黎老师只收了我和师兄。”
他看了一眼时间,急忙说:“对不起,我要去找师兄了。”
“学长”自我介绍:“嗯,我是林怀溯,怀雪溯时的怀溯。”
“啊?”唐雪时就像瞪圆眼眸的白狐,“怀雪溯时?是我不知道的成语吗?”
“学长”笑着解释:“怀念下雪,回溯时光。”
唐雪时惊喜地说:“这样啊,好巧,我叫唐雪时,下雪之时。”
“学长”赞叹:“很好听的名字。”
“你也是。”
“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好。”
一个挺拔美丽的身影站在一大片三角梅下,唐雪时高兴地小跑过去,喊他:“师兄!”
林怀溯仿佛看到一只讨人喜欢的白狐从自己身边溜走了,一脸兴奋地投入所谓师兄的怀抱,他有点不高兴,收敛了笑意,看向他师兄的目光充满探究意味。
路闻殊和他对视一眼,不当回事儿,看向面前的唐雪时:“你要给我什么?”
“橘子!”唐雪时把袋子递给他,“我们仨种的那棵柑橘树结果了,很甜,你带回去和安安分享吧。”
路闻殊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回他的脸,揣在衣兜里的手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嘴里也是吐出无情的字句:“不要。”
唐雪时固执地劝他:“你提回去吧,安安喜欢吃的……如果可以见面,她肯定会高兴地收下!”
一个不接受,一个不收手,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路闻殊皱着眉头接过袋子。
唐雪时又开心地说起和林怀溯相识的前因后果。
怀雪溯时?怀念下雪,回溯时光?非得这么刻意介绍?生怕人听不出来意图?哦,单蠢白狐听不出来,还觉得好有缘。路闻殊嘀咕一句:“说你单蠢你还不信。”
唐雪时已经习惯被他这样说了,毫不介意